黄大彪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我爸让我来的,等会儿中午他跟他那帮同志过来喝酒,让我先把菜点好。”
服务员愣了一下:“你爸谁啊?”
“粮库的黄长贵!”黄大彪说得硬气。
服务员心里犯嘀咕:“你是黄科长的儿子?咋瞅着不像呢?”要知道,黄科长平时穿得人五人六的,毛料衣服不离身,头发梳得溜光,咋儿子整得这个德行?但那时候的小孩,不管家里有钱没钱,大多都造得埋汰,大鼻涕拉瞎的是常事儿,服务员也没多寻思,递过菜单:“行吧,你点吧。”
黄大彪接过菜单,点菜那真不手软,压根不惯着:“给我来个扒肘子,再来个小鸡炖蘑菇,锅包肉必须有,雪衣豆沙、溜肉段、烤串,还有拔丝白果,就这些,哐哐往上上!”说完又补了一句,“再拿一桶生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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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八瞅着一桌子陆续端上来的硬菜,眼睛都直了,哈喇子“当当”往桌子上滴。
黄大彪一瞅乐了:“我操,老八你至于馋成这样吗?吃吧!瞅啥呢?”俩人立马开造,你一口我一口,吃得那叫一个香。
黄大彪拿起啤酒桶,倒了俩碗,推给老八一碗:“别光吃肉,整口酒!在家喝不喝?”
老八摇摇头:“不喝。”
“喝俩口没事儿,嘎嘎好喝!”黄大彪劝道。俩人你一口我一口,把那桶生啤酒喝得挺得劲儿,菜也吃得七七八八了。
老八突然想起啥,把书包拽过来,“哗啦”一下,里面的破书烂卷子全倒地上了。
黄大彪一愣:“你干啥呢?”老八指着桌子上剩下的菜:“彪哥,这些你不吃了吧?”
黄大彪纳闷:“咋的?你没吃饱啊?”
“不是没吃饱,”老八挠挠头,“我寻思把剩下的装回去,给我妹妹和我妈带回去,让她俩也尝尝这好东西。”
“行,那我帮你装!”黄大彪说着,就跟老八一起动手,把半拉肘子、半盘锅包肉、溜肉段、雪衣豆沙啥的,只要能装的,哐哐全塞老八书包里了。
装完之后,黄大彪拍了拍老八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那啥,一会儿我说跑,你就跟着我使劲跑,听见没?别让这帮人给抓住了!”
老八赶紧点点头,把装满菜的书包攥得紧紧的,心里怦怦直跳,就怕有人过来把书包薅走。
黄大彪瞅了一眼门口,确认没人注意他俩,突然喊了一声:“跑!”
俩孩子撒腿就从饭店里冲了出去,把店里的服务员和吃饭的客人都干得愣愣的,一脸懵圈,不知道这俩孩子咋突然毛了,跟疯了似的往外窜。
等这帮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黄大彪和老八早就跑出饭店了,一头扎进旁边的胡同里,拼命往前跑。
老八刚才吃得太撑,菜都快顶到嗓子眼了,这么一顿猛跑,受不了啦,跑了没多远就停下来,扶着墙“哇哇”吐了起来,把刚才吃的东西吐了一地。
黄大彪回头一瞅,老八还杵在那儿没动弹,不光没走,还盯着地上的呕吐物直瞅。
黄大彪一拽:“走啊!老八你咋?还在这儿看啥呢?”
老八皱着眉头,一脸心疼:“彪哥,我寻思这刚吃进去的好东西,又全吐出来了,我他妈还没咋品味呢,这多白瞎啊!”
黄大彪听完差点乐喷:“我操,老八你他妈啥意思?吐出来的还想再吃回去啊?
还真有这想法?”
他拍了拍老八的后脑勺,“你可真牛逼!行了,别瞅了,改天我再带你去个更牛逼的饭店,镇东头的大营饭店,那儿的菜比崔仙楼还硬,吃的比这儿还得劲!今天这顿就算开胃,咱先办正事儿。”
说着一把拽住老八的胳膊,“跟我出去办个事儿,走!”俩人说着就从胡同里钻了出来。
黄大彪领着老八,顺着胡同一直走,没多大一会儿就到地方了——镇小学的校门口。
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学校资源紧得很,现在是孩子少学校多,那时候是孩子多学校少,教室根本不够用,不少班级都得两班倒。
你听过上班两班倒,指定没咋听过上学两班倒吧?其实就是分上午班和下午班,俩人到这儿的时候,正好赶上中午放学的点儿。
老八瞅着往外走的学生,嘀咕着:“彪哥,咱俩来这儿干啥啊?
妈的…昨天那顿揍白挨啦?”
黄大彪斜了他一眼:“咋的?你害怕了?”
“我不是怕,”老八赶紧摆手,“我是说…?你意思是咱俩过来报仇呗?”
“不然呢?”黄大彪撇撇嘴,“仇能不报吗?昨天让人揍得鼻青脸肿,这口气能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