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归来,因尚有人疼。
>一念不忘,便是生根;
>一字不弃,足以为灯。”
刹那间,铜牌发热发烫,竟滴出血珠。血珠落地,化作点点红光,升腾而起,与空中蓝雨残迹交融,形成一道螺旋光柱,直贯天际。
远方,南陵方向传来钟鸣。
紧接着,全国三百二十七位“还忆症”患者同时惊醒,齐声呼唤同一个名字:
**“阿满!”**
声浪汇聚,穿透迷心雾,震碎青铜面具。那“无面师”踉跄后退,露出真容??竟是一个极年轻的少年,面容清秀,眼中却盛满绝望。
“我娘……死于记忆。”他嘶喊,“她本是普通村妇,因觉醒还忆症,忆起父亲曾是净魂司刽子手,日夜自责,最终投井。我不恨她记得,我恨她因此而死!如果她能忘记,她就不会痛!”
小满缓缓走近,将手放在他肩上:“记住,的确会痛。可正因为痛,我们才知道自己活着。你母亲记得,说明她还有良知;她痛苦,说明她还未麻木。若她真的忘了,那才是真正的死去。”
少年浑身颤抖,终于跪倒在地,放声痛哭。
迷心雾随之消散。
数日后,朝廷大军抵达,收押残党。但小满下令赦免所有追随者,唯要求他们每人必须完成一项任务:找到一位因“肃言律”受害的家庭,真诚道歉,并协助其录入《全忆录》。
他自己则留在敦煌,主持修复壁画。他在原址重绘第231窟,画面不再是神化的小满,而是无数普通人并肩站立:农夫、工匠、女子、孩童、老兵、僧侣……他们手中各执一灯,光芒交汇,照亮整片荒漠。
题记仅有一句:
>**“真正的光,不在天上,而在人间不肯闭上的眼睛。”**
归南陵那日,春雷再响,百花复开。小满已无法言语,只能靠笔写字。他在最后一页日记中留下一行墨痕:
>“我不知未来是否真的永远记得。
>我只知此刻,我选择相信。
>相信每一个愿意流泪的人,
>都是这世间,尚未熄灭的灯。”
他合上日记,望向窗外细雨,嘴角含笑。
当夜,全国《全忆录》再次自动翻页,新增附录一篇,署名为空白,内容却是每个读者心中浮现的自己的名字。
而南陵井中,灯火万盏,久久不熄。
自此,每逢清明,孩童不再仅扫墓祭祖,还会提一盏纸灯,放入井边特制的浮槽中。灯光顺水流远去,如同送信至彼岸。
老人们说,那些灯,都是活着的人写给逝者的信:
“我记住了你说的故事。”
“我没让你的名字消失。”
“今天,我也成了守灯人。”
井底深处,仿佛传来一声温柔的叹息。
蓝雨,又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