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书取出一只陶埙,吹奏一段古怪音律。刹那间,风停沙落,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石阶向下延伸。
“走吧。”她说,“但记住??**莫念真名,否则鬼会认你作同类**。”
阶梯漫长,两侧石壁嵌满焦卷残页,墨迹模糊,却仍可辨“贞元”“废后”“篡位”等字。越往下,空气越冷,耳边渐有??声,如虫啃纸,又似人低语。
尽头是一座巨大石厅,中央矗立一座黑色祭坛,其上供奉一枚核桃大小的墨丸,通体漆黑,隐隐泛青光。
“那就是第三钥。”焚书whispered,“以九千八百卷焚书之灰混合静音奴骨粉炼制,唯有持名录者以血为引,方可唤醒。”
林小禾上前,割破手指,滴血于墨丸之上。
血珠滑落,墨丸骤然吸收入内,随即剧烈震颤。整座大厅响起无数voices??
“我记得!”
“我没忘!”
“我的名字是李承志!”
“我是赵氏女,生于永州!”
声浪如潮,石壁崩裂,焦纸飞舞。那些残页竟片片悬浮,组成人形轮廓,空洞的眼眶望向她们。
“守书鬼……醒了。”焚书后退一步。
林小禾却昂首而立:“我不是来偷你们的书,我是来还你们的名字!”
她展开袖中名录,高声诵读南岭篇最后一段。
随着名字一个个响起,鬼影渐渐安静,有的跪地痛哭,有的合掌作揖,最终化作纸灰飘散。
墨丸裂开,一道青光射出,凝成一枚小巧玉印,上刻“**焚**”字。
第三钥,得。
焚书颤抖着接过玉印,泪水滑落焦痕:“兄长……你听到了吗?有人记得你。”
突然,祭坛震动,一道金光自地底升起,凝聚成半透明人影??竟是萧明烬的模样,却年轻许多,手持竹简,眉目清朗。
“你是……过去的他?”林小禾震惊。
“我是他尚未堕落前的残识。”影子开口,“当年,我也曾想公布真相。可太后许我长寿与权势,我说服自己:百姓安宁比真相更重要。于是,我亲手将裴宛交给朝廷。”
“你错了。”林小禾冷冷道。
“我知道。”他低头,“所以我留下这道残识,只为告诉后来者??**忘却不会带来和平,只会让罪孽在黑暗中滋长**。”
话音落下,身影消散。
焚书忽然指着祭坛背面:“你看!”
那里刻着一行小字:
>**第四钥藏于东海沉碑岛,碑下压着三百忠臣尸骨。唯‘泣血之泪’可启封。**
林小禾皱眉:“泣血之泪……是什么?”
焚书摇头:“传说中,唯有至亲为至亲之死痛哭七日,泪水渗入石缝,方能凝成此泪。但如今,谁还记得那些忠臣?”
林小禾却想起一事??东海林家,曾有三位御史因弹劾太后篡位遭诛,全族流放海岛,尽数饿死。而她的族谱记载,她母亲正是那位御史之女,逃婚离家,隐姓埋名。
难道……第四钥,与她血脉相关?
她立刻决定东行。
途中,焚书选择留下,继续整理残卷,承诺将真名录誊抄百份,秘密传入民间。临别时,她交给林小禾一块焦木牌,上刻“**记得,就是反抗**”。
三个月后,林小禾抵达东海之滨。
沉碑岛孤悬海外,四周暗礁密布,潮汐凶险。当地渔民称,每逢月圆之夜,海底会传来哭泣声,海面浮起血丝,缠住船只。
她雇了一艘渔船,谎称寻亲。老渔夫摇头:“那岛上没人,只有碑。三十年前,朝廷运来三百具棺材,沉入海底,再立巨碑镇压,说是为了‘平冤魂’。”
“碑上写了什么?”
“不知道。碑文被涂了黑漆,谁也不敢刮。”
林小禾当晚潜入海中。凭借师父所授“闭忆诀”,她能在水下停留半个时辰。深潜百丈,果然见一片石林,中央矗立高达十丈的黑色石碑,底部隐约可见锁链缠绕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