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例行公事路过这儿,你又想到哪里去了?你真是学问见长,跟别人你哪能长这么多见识。
这种无聊的见识不长也罢。
无聊?那才有得聊呢。胖子和瘦子找到我说:大哥,听说吴能的媳妇**,声音那大,象猫走池子。坏了,说走了嘴,不说了,不说了。
尿床?猫走池子?雪倒纳起闷儿来。
什么尿床,是**。
什么是**?
不跟你说,你又闷得慌。跟你说了,你准又说我无聊。就是------还是不说了吧,此事咱以后再表。胖子跟我说,今晚是头一夜,动静准大,咱去听听热闹。瘦子说,什么他妈头一夜,他们谁都没闲着过。我就纳闷儿了,胖子和瘦子都还没有搞过对象呢,怎么就知道那么多的事儿。我先得声明,我这可是第一次听他们这么说。真能琢磨,人家电影电视里也没说过什么**走池子的,我就一点儿不懂,他们非叫我去我就去了。说也凑巧,正赶上吴能的房子装修,他们只能暂时凑合在了办公室里。昨晚那风刮得,嗖嗖刀子似的,俺们仨提前穿得暖暖和和的,九点多点儿就去了,屋子里早已黑了灯。瘦子说,他们两口子平时都渴不着饿不着的,干嘛还这么迫不及待。俺们蹑手蹑脚的来到窗前,听了听,鸦雀无声。瘦子一会儿把耳朵贴在墙上,一会儿又贴在门上。那冷,冻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胖子说,准是咱来晚了,人家完事儿睡了。
你尽胡说些什么呀,我不听,我不听。雪用双手捂住了耳朵。但任新并不理会,继续说,穿着大衣就象光着腚------雪噗哧一声乐出声来。
仨人都快冻成了冰棍儿。我说,人家俩人在被窝里暖暖和和地,咱仨这是何苦来的呢?算了,走吧。瘦子不情愿地说,再等会儿,再等会儿,或许------话音没落,突觉得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头。‘你们这是干嘛呢?’我激灵一下站了起来,你猜是谁?是人家吴能两口子串门儿才回来。
呵呵呵------那你是怎么说得呀?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不听。我连忙说,这不想到你这儿玩玩儿,你们总也不回来,看把我们冻得,说话都不加力了。
好坏小子。吴能两口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我们仨当时那个跌份,直想找个窟窿钻进去。
该!呵呵呵-------雪开心得不能自制。哎,你总是东拉西扯,为什么闭口不谈你们厂的事?雪有些不解。
刚才说的不都是吗?任新故意打岔。
去,说点儿正事儿。雪命令着。
有什么好说的,等哪天发不出工资找你借钱时再说。任新想用玩笑话避开这样的话题,他不愿让那些杂七杂八的烦乱事冲淡了此时难得的好心情,更不忍让自己工作中的不愉快去打扰雪那颗单纯、纯净的心。
你学过达尔文的进化论吗?任新问。
什么进化论,叫物种起源。雪爽快地说。
那我问你,猴子和鸡结婚应该生什么呀?任新板着面孔故作高深。
生猴子呗。雪脱口而出。
哈哈哈------任新差点儿笑没了气儿。
防不胜防的雪意识到又上了他的当,因为她的父亲属猴,母亲属鸡,偏偏她自己也属猴。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加思索。——你个挨千刀的,真坏。——她疯了似的用双手捶打任新,脸一下子成了红苹果,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好半天不敢看任新一眼。——不和你玩儿了,净拿我开心。
别别,你看那儿是干什么呢?雪顺着任新所指望去,不远处的路边站了一大群人。
走,看看去。任新边陪着笑脸边拉了雪的手,——啊,是套圈儿的。
谁知道到底是套圈儿还是圈套儿呢?按一定的距离摆放上各种玩具或小商品,用钢丝绕成若干大小相同的圈儿。圈儿的大小以小商品的大小而定,以刚刚能套上为宜。也有玩儿得大的,或圈儿大,或用盆扣,再大的如沙皮狗、大布娃娃之类则用小商品代替置换。价钱也是以商品的价值而定,一般都是一毛钱套一次。自然大多数是套不上的,偶尔碰上高手,就得白站一天落个赔钱。如再遇上流氓哄闹,更是血本无归。
来块钱的。任新从摊主儿手里接过了十个圈儿。——你想要什么?任新回头问雪。
我要什么你就能套得上?雪眯着眼睛。
又小瞧我?心诚则神助。有你这么漂亮的小姐站阵,一定能心想事成。
别又在马路上人来疯,,过把瘾走吧。雪催促道。
来个盆儿,来个盆儿,来个盆儿------任新嘴里叨念着一气扔出去九个连个盆边儿也没碰上,早已乐得直不起腰来的雪直说他手臭。。
套上了。任新简直是变了音调儿。这最后的一环竟套上了个‘鸳鸯戏水’——看这下儿赚了不,值三块。
雪高兴地弯腰将这小工艺品抄起揣进了怀里。——再套个会说话的布娃娃。雪轻轻地说。
好。任新来了兴气儿,又买了十个圈儿,却一个没中。——再来十个------再来二十个------再来三十个-------再来------任新一连买了二百个圈儿仍是一无所获。他觉得太栽面儿,正要再买时,雪在身后抻了一下他的衣角儿。——不行,你别管,我今儿非得套住那个娃娃。
行了,有了鸳鸯还愁娃娃吗?自己家去慢慢地生吧。有人起哄。
老板,你也行行好,快把那娃娃送给他们算了。你就那么狠心眼睁睁看着人家小两口儿打架?又有人高声调笑。
忍无可忍的雪扭头走了。
你还给谁套呀,人家都走了。——任新一回头,雪已走出了好远。
雪悻悻地走着,在停在路边的汽车倒车镜里看到任新正急急地追赶,就索性加快了脚步。其实,她并非是生任新的气,她知道套上的这一个鸳鸯戏水也是瞎碰的,只要有这一个她也就心满意足了。她觉得这是神灵赐给他们的缘分,她后悔当时不该再让他去套那个娃娃,可她真得是太爱那个娃娃了。人家说得对,虽是故意起哄,有本事自己去生啊。想到此,不免心跳加速。心想,一个姑娘家家的想这些,真是丑死人。
气喘吁吁地任新追了上来。——你生什么气呀?再坚持一会儿,我就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