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灰在靴底碾成粉末,杜怀生突然按住手腕,那里的“生”字血咒正发烫,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九娘刚将胡采灵扶起身,回头就撞见他这副模样,断簪在掌心捏得发白:“你的血咒……”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杜怀生抬眼时,眼底那点伪装的温和已褪得干干净净,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说不出的冷:“这不是血咒,是轮回锚点。”
胡采灵惊得后退半步,撞在石壁上:“你说什么?”
“我说,”杜怀生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露出腕间清晰的“生”字,指尖在上面轻轻敲击,“莱阳的时间线早就乱了,公孙家的血脉是唯一能重置一切的钥匙——包括让那些枉死的人活回来。”
九娘猛地想起前几日地窖里的对话,那些关于“修正程序”的只言片语,原来根本不是胡话。她攥紧断簪,簪尖刺破掌心:“所以你接近我,帮我救采灵,全是假的?凌羊子也是你推出来的棋子?”
“不然呢?”杜怀生笑了,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凭你那点刚觉醒的血脉力量,连炼魂鼎都破不了,怎么可能毁掉凌羊子的母蛊?”他从怀中掏出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与九娘玉佩同源的纹路,“这才是公孙家的护族符,你那块,不过是你娘当年偷换的赝品。”
胡采灵突然尖叫一声:“难怪!难怪你总能提前知道凌羊子的动向!你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总算不笨。”杜怀生掂了掂令牌,“我来自三百年后,莱阳最终会被血咒吞噬,所有人都活不过明年。只有重置时间线,让该活的活,该死的死,才能救这里。”
九娘的断簪“当啷”落地。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说“危难时能护你周全”,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场骗局。那她日夜守护的莱阳,拼死保护的人,算什么?
“你要怎么重置?”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
杜怀生的目光落在她流血的掌心,令牌突然发出嗡鸣:“很简单。用你的血脉献祭,唤醒镇在莱阳地下的时间轮盘。放心,你不会白死,三百年后的史书会记你一笔‘公孙氏九娘,以身殉道’。”
“疯子!”胡采灵扑过去想抢令牌,却被他轻易甩开,“九娘快走!他根本不是人!”
九娘没动。她看着杜怀生腕间的“生”字,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三百年后……那里的人,也像你这样,把人命当棋子吗?”
杜怀生皱眉:“为了更多人活,牺牲是必要的。”
“那你怎么不牺牲自己?”九娘弯腰捡起断簪,血珠顺着簪尖滴落,在地上晕开小小的红痕,“我娘说过,真正的守护,是让活着的人好好活,不是把他们拆了重装!”
话音刚落,她掌心的血突然被断簪吸尽,簪头竟浮现出与杜怀生令牌相同的纹路——那是她用自己的血,唤醒了赝品里藏的真魂。
杜怀生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不可能……赝品怎么会有真魂?”
“因为我娘偷偷融了自己的魂进去。”九娘握紧断簪,血咒“死”字在腕间亮起,与他的“生”字遥相呼应,“我娘说,血脉不是棋子,是念想。”
地底突然传来巨响,时间轮盘的嗡鸣声从深处传来,却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带着九娘母亲的温柔嗓音:“阿九,别信他的。时间线从来不用重置,用心护着的,就是最好的。”
杜怀生的令牌突然炸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腕间淡化的“生”字,第一次露出了慌乱。
九娘知道,母亲说对了。有些东西,比所谓的“正确”更重要。
战云的拳头停在杜怀生鼻尖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却突然闪过一丝猩红——那是幽冥系统启动的标志。“修正程序启动,清除变量公孙九娘。”他的声音变得机械,像被掐住了喉咙的木偶,另一只手猛地抓向九娘心口的护族玉佩。
“战云!”九娘惊呼着后退,玉佩在衣襟下发烫,映得她锁骨处的胎记都红了。她看着战云眼中挣扎的光被猩红吞噬,突然想起他曾说“系统偶尔会失控,但我能压得住”——原来他从不是普通的江湖人,而是时空管理局派来的“修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