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
她笑声清脆,愉悦道:“我家玉清也不用躲藏了。这不……父亲前两日便贴出昭告,还他清白,还他城主之位,这就要去接他呢……快快,你请里面坐,我命人为你安排尚好的客房,待他回来后,看见你……一定会很开心,晚上必要与你把酒言欢!”
任也听着这一连串的话,脑瓜子嗡嗡直响,不由得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位婢女,结巴道:“啊?!他不是四个月前就已经回来了吗?”
“子贵兄弟,我虽只是一位女子,但也晓得,你一定会因为当初父亲与大哥向仙澜宗通风报信,泄露你的行踪而恼怒。但对于我杨家而言,那时真的是没得选。现如今,千年仙宗覆灭,这头顶的天没了……但你我,玉清也都还在啊。事情既已过去了,那还请你看在玉清的份上,莫要再心生埋怨了。”
“若你愿意,等晚上玉清回来时,我便叫来父亲与大哥,与你一同饮酒,把话说开可好?”
“……!”
她话语真诚,表情真挚地劝着任也:“你救过我的命,我由衷地希望,你能与杨家的人,与玉清成为至交好友。”
任也更加懵逼了,心里暗道:“和你父亲饮酒,这……这是啥意思呢?你要送我走啊……?!”
“奴……奴婢参见古皇传人。”
旁边的婢女,略有些忐忑地瞧着任也,硬着头皮开言。
任也看向她,传音道:“她……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嘴胡话呢?”
“公子,您就顺着小姐讲……老……老将军离世之后,她就有些糊涂了,就好像……被永远困在了接城主回来的那一天。每日起床后,便要精心准备一切,可每当走到城主居住近一年的暗房门前,她都会精神恍惚,惊惧……站在门前不敢开锁,不敢进入。”婢女轻声回了一句。
疯了?!
任也听到这话,目光呆滞,久久无言。
“子贵兄弟,我这便命人带你去客房,你且静静等待,我接回玉清便回。”杨玲儿头戴凤冠,体态端庄,双眸中尽是激动与兴奋之色。
任也瞧着她,心中五味杂陈,木然地点了点头:“好,我等龙兄回来。”
“翠儿,你这边带着朱公子去客房。”
“是,小姐。”
话音落,婢女向任也使了个眼色后,便向院外走去。
任也一步三回头,不停地打量着杨玲儿,却见到她又与另外一名婢女忙活了起来。
不远处,翠儿在前方引路时,双眼泛红,略带一些哭腔道:“本来都好好的……可谁知大将军突然战死,这小姐受到了刺激,在城主进入帝坟时,便已心生急火,卧床不起。但先前,她神智是清明的,只是伤心,也在苦苦等着城主少爷接您回来……!”
“却不承想,这一两个月的时间过去,那先离开潮龙城的杨家至亲、大舅老爷,却一个都联系不上,也没有发回任何书信。”
“小姐愈发心急,便去了一次大将军的书房……自那儿之后,她就神志不清,变得疯疯癫癫了……!”
任也听着翠儿的话,目光如炬地问道:“杨明堂带着族中至亲走了,再就没信了?!”
“没有。”
翠儿摇头:“奴婢让院中家丁去驿站打探过,但那里的人说,大舅老爷他们早都走了……!”
任也沉默许久后:“杨夫人去过大将军的书房,此事都有谁知晓?”
“就我与红姐二人,其他人不知。”翠儿回。
“哦。”任也微微点头,又问:“这杨家的人都走了,大将军府也应该空了,再加上城中混乱无比……就没有人闯入大将军府抢掠胡来吗?”
“那他们不敢。”翠儿摇头道:“虽然杨家的人都走了,但城主还在啊……最重要的是,这天下人都知道城主入帝坟寻您去了,就连四城的兵马也不敢在这时打来,所以……这四个月杨家与龙家都无事,且大将军府也有老管家把管,外人进不去的。”
“嗯。”
任也背着手,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杨玲儿,却见她与那位婢女,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正兴冲冲地走向车辇。
看到这一幕,他的心中无比酸楚。
杨玲儿虽平日里对待龙玉清有些刁蛮,但却是开朗乐观的性子。可而今再见到她,她不光是一副疯癫的模样,且更像是死了。
死在她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死在了那个接回丈夫的前夜。
在那个前夜里,父亲尚在,至亲尚在,而压在他们头上的天也轰然倒塌了,往远处看,未来极为美好。
她就困在那里,好像永远也走不出去了。
任也缓缓收回目光,轻声道:“好好照顾她,若是龙兄归来,你便告诉他,我来过……但夫人疯了,我就先回人间客栈了,让他去那里找我便好。”
“除此之外,不要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