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堂中,古剑刺穿腹部,鲜血流了一地。
杨玲儿瞧着龙玉清,面目癫狂,双眸圆瞪,一字一顿道:“你我夫妻一场,何至于如此啊!!!你手中屠刀抬起之时,心中可曾有想过那个提着餐盒的傻女人,走在昏暗的廊道中,每日都在为你担惊受怕啊?!”
“为何要用天下最残忍的手段去对待她?!”
“你为什么不连她也杀了呢?就为了体现你心中那一点点虚假的情义?!还是报复杨家这么多年来,护你荣华富贵的大仇?!”
“龙玉清,自打我披上凤冠霞帔的那一天,就从未有过二心。即便你是这潮龙城中,人人都瞧不起的废物、纨绔子弟,可在我心里,你也是我杨玲儿的丈夫,是那个看似懦弱,但却生性善良,胸怀推行新政,意欲改变家乡的男人。你我既许下终身,那就是一辈子。”
“而今,你杀我全族!!!如此血仇,焉能不报?”
“这一剑后,你我夫妻之情……自当恩断义绝!”
她干脆且凄厉地吼着,猛然拔出腹中长剑,再刺。
“噗!”
冰凉的剑锋入腹,剑尖顶在鸩毒萦绕,浑浊、腐朽的星核之上,令其诞生出一丝裂痕。
龙玉清再次呕出一大口鲜血,脸色苍白至极地瞧着她,依旧一动没动。
不远处,任也几次抬起手臂似要阻拦,可最终却又无声放下。
他可以想尽一切办法,接住姜煜老祖的那一剑,但却没有任何资格对杨玲儿的复仇横加阻拦。
龙玉清这个人,充满了矛盾与挣扎。若看在他曾命令魔女舍命为自己护道的“情分”上,以及为仙澜五城未来的繁盛而用他,那谁心里都再难对他产生任何信任了;若不用,他心系龙家千年祖业,又极具野心,这样的人……若有一天卷土重来,那谁知……那下一批的代价又是谁呢?
或许,这潮龙城发生的一切,真的就应该以杨玲儿这一剑作为终结吧。
毕竟,他自己都没有反抗,而是坦然接受……
地面上,龙玉清口中流着鲜血,目光溃散,只愣愣地望着杨玲儿,却没有做任何解释、争辩,甚至是宽慰。
从绝对理智,腹黑,心狠手辣的立场而言,其实不论杨玲儿疯与不疯,也不论她是不是只是一位二品境的修道者,未来有没有报这血海深仇的能力……那站在龙玉清的角度而言,他都应该斩尽夫妻之情,连她一同抹除。
他心里真的有这样想过吗?
或许有,或许也挣扎过……
毕竟,他的屠刀从未钝过,双手中的鲜血也从未干涸过。
也或许,人心都是肉长的,再硬的人心中也总有一处柔软之地,那里可栖息一点点美好。
毕竟,他眼见着杨玲儿像“傻子”一样地关心他,惦记他,爱他,可以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所以,他才更愿意“看”见,也更愿意在潜意识中“相信”……杨玲儿真的疯了。
龙玉清盘坐在血泊之中,见她白裙染血,面目癫狂,便知晓自己的一切回应,只会令她更加憎恨,更加破碎。
他知晓自己走不出这座象征着权柄的府衙了,也知晓自己无法再为她做些什么了。
他只能缓缓催动着污秽、破损、腐朽的星核,令其绽放出最后一抹华彩,助那把剑插得更深,更彻底。
“咔嚓!”
星源逆转,沟动鸩鸟之毒,星核在丹田中破碎。
“刷!”
狂暴涌动的星源之力,拉扯着龙玉清的神魂,令其如烈焰一般升腾。
他化道了……
他瞧着眼前的杨玲儿,轻声道:“人死债消……若还是不解恨,也可将我肉身一段段剁碎了,砸烂了,扬在这潮龙城中。不过,你却不必再我为这个烂人、屠夫、心机深沉的毒夫而产生任何愤恨……”
“杨玲儿……我不曾爱过你。”
“若你没有疯,若不是贪恋你杨家长女的身份,可令我名正言顺地借用落神山两万亡魂,日后平四城,得忠义之名……我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
“……呵呵。”
杨玲儿听到这话,那布满泪痕的面颊,笑得更加灿烂,心中破碎的刺痛感,也荡然无存:“谢谢你的算计,令我今日大仇得报……!”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