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尽量告诉他真情,不让他失望,可也不给他什么幻想。
“有些能活,有些没活下来。有的时候一些孩子似乎有一种要
活下去的意志,他们在与死亡搏斗着。”
他又问:“这个——在搏斗着吗?”
她谨慎地回答:“现在还很难说。如果不是早产了八个星
期,那就好多了。”她轻声地接着说:“这会是一场很艰苦的战
斗。”
他的眼神又转向那个小生命那里去了。他突然第一次想
到,这是我的儿子,我自己的,我的生命的一部分。突然,他对
这个孱弱的肉体,在这个温暖的小箱子里孤军作战的小生命,
产生了满腔热爱。一时他产生了一种荒唐的冲动,想对着玻
璃墙里边喊:“你不是孤单的,孩子;我来帮你来了。”他想跑到
保温箱旁边去说:“这儿是我的手,你拿着作为你的力量。这
儿是我的肺,你用它来代你呼吸。千万不要认输,孩子;不要
认输!来日方长,咱们在一起可以做多少事情啊!只要你能
活下来!听我话,坚持住!我是你的爸爸,我爱你哟!”
他感到韦尔丁护士的手在握着他的胳臂。她轻轻地在
说:“咱们该走了。”
他点点头,说不出话来。他俩临走之前,他又回头看了最
后的一眼。
露西·葛兰杰敲了敲门,走进病理科办公室。约瑟夫·
皮尔逊正坐在办公桌后边。戴维·柯尔门在屋子一头看着一
份记录档案。露西进来的时候,他转过了身。
“我把费雯·洛布顿新拍的片子拿来了。”露西说。
“看出什么来了吗?”皮尔逊立刻关心起这件事,把一些材
料一推,站起身来。
“恐怕没有多少东西。”露西走到办公室墙上挂着的X光
片展示箱那边,两个病理医师也跟了过来。柯尔门伸手拨了
一下开关;一两秒钟之后,展示箱里边的荧光灯亮了。
他们一对一对地比较了两套片子。露西照贝尔医师那样
指出了做活检造成的骨膜变化。在其他方面,她报告说,没有
什么变化。
最后皮尔逊用拇指和食指揉了揉下巴,瞅了柯尔门一眼,
说:“恐怕你这主意没有灵。”
“显然是的,”柯尔门故意用无所谓的口气说。不管怎么样
他俩对这个问题的看法还没统一起来。他不知道这个老头子
下一步要怎么办。
“试一试总还是值得的。”皮尔逊总是把最普通的肯定的
话说得不那么好听,可是柯尔门估计,他说这话是为了争取时
间来掩盖他还没有下最后决心的犹豫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