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熠知道,这已是徐子建能给出的最大让步。
他缓缓直起身,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又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徐大人。下官告退。”
说罢,他转身慢慢走出衙署,背影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带着几分尘埃落定的轻松——他的目的,终究是达成了。
看着顾廷熠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徐子建猛地抬手,单手将书案上的坚硬的茶盏捏成无数块。
青瓷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堂里格外刺耳,他盯着桌上的瓷片,眼底翻涌着怒意与忌惮。
顾廷熠太聪明了,也太狠了,连自己的生死都能拿来做筹码。
这样的人,若是活着,迟早是个隐患。
他攥紧拳头,心中暗道:以我的医术,原本可以救你一命,可你偏自作聪明,那就留你不得。
夜幕渐渐降临,宁远侯府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昏黄的光线下,往日里还算热闹的侯府,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顾廷熠被小厮搀扶着回到卧房,刚坐下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帕子上瞬间染了点点猩红。
邵氏见状,眼眶立刻红了,忙递上温水,声音哽咽:“夫君,你这身子……”
“无妨。”顾廷熠摆了摆手,接过温水漱了口,才缓缓道,“你去书房,把书桌最下层的那叠空白奏折拿来。某有东西要写。”
邵氏虽满心担忧,却也知道他向来有主见,便强忍着泪意,转身去了书房。
不多时,她捧着空白奏折回来,看着顾廷熠拿起笔,手腕因虚弱微微颤抖,却依旧一笔一划地写下字来。
那是一份请求将宁远侯府爵位传给二弟顾廷烨的奏折。
待写完最后一个字,顾廷熠放下笔,长长舒了一口气,将奏折递给邵氏,语气郑重:“你收好这份奏折。”
等宫里派人来吊唁的时候,亲手交给内官总管刘瑾。
记住,一定要在人多的时候交,让所有人都知道。”
邵氏接过奏折,指尖微微颤抖,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夫君,你这是……”
“我时日无多了。”顾廷熠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病态的冰凉,“顾家其他人,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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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母小秦氏心思歹毒,四房五房只知索取,日后你和娴姐,能依靠的只有二郎和明兰。
这份奏折,既是给二郎铺路,也是给你们娘俩留条后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死后,葬礼一切从简,不必铺张。”
也别让娴姐太过伤心,告诉她,爹走得安心。
以后在顾家,多跟明兰亲近,少跟小秦氏和四房五房来往——她们迟早会惹出祸来。”
邵氏泣不成声,只能不停点头。
顾廷熠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舍,却也带着几分放心。
他知道,有这份奏折在,二郎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爵位,小秦氏即便再不甘心,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当天夜里,宁远侯府的上空,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哭声。
顾廷熠在交代完所有后事后,终是没能熬过这个夜晚,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消息传到宫里时,元丰帝正在探春苑与周怜儿下棋,听闻顾廷熠病逝,他愣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吩咐内官总管刘瑾:“备些祭品,你亲自去宁远侯府吊唁。”
顾侯天资聪慧,就这么死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