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一送,纸鹤乘风而起,翼展三尺,夜光眼闪烁,像只来自幽冥的精灵,直扑洛阳皇城。
朱鲔退守皇城,兵剩两千七百,粮仅两日。
唯一的“救命仓”设在“武库后院”,仓廪为夯土木构,顶覆厚瓦,防箭不防火。
仓前日夜守兵三百,昼夜轮换,滴水不入。
但守卒也是人——连日树皮粥,饿得眼冒金星,站岗像打摆子。
戌时换岗,新兵赵阿狗捧碗“马骨汤”——汤里漂两片薄肉,他边喝边骂:
“再守两天,老子把自己腿剁了熬汤!”
纸鹤夜航,借东风,百余息便到皇城上空。
夜光眼绿点闪烁,守军抬头,却以为是“流星”或“孔明灯”,未在意。
墨云风在城外悬崖牵红线,凭手感测风向,缓缓放线,像操纵一只巨型风筝。
“再低三尺,对,直奔屋脊。”
他指尖一弹,“嘣”一声轻响,红线震断,火鹤失去牵引,俯冲而下。
“噗——”
纸鹤穿破瓦缝,落入粮仓内仓。
竹管火石受震击发,“嚓——”火星溅入火药层。
“轰!!!”
闷雷滚地,粮仓顶被整个掀飞,火柱冲天五丈,瓦片如天女散花。
守军赵阿狗正靠仓门打盹,直接连人带汤碗飞上半空,落地时汤碗扣在自己脸上——人已无息。
爆炸瞬间,粮垛成火炬:
-陈麦万担,火里“噼啪”爆响,像新年炮仗;
-熏肉干三千斤,油脂滴火,滋啦作响,肉香四溢;
-最后一缸腌酸菜,“砰”地炸开,酸雾与火烟混成奇特味道——洛阳人多年后称“亡国香”。
火乘风势,眨眼蔓延武库,弓弦“嘣嘣”自断,箭杆成火箭,四处乱窜,像无数火蛇寻仇。
朱鲔正在灵堂给幼子烧纸,忽闻巨响,地面震动,纸灰飞起粘在脸上。
他冲出庭院,只见皇城西北角一片赤红,火鹤已化为火鸦,漫天飞舞。
“粮仓——!”
他嘶声狂奔,未到半途,已被热浪逼退。
守兵哭喊:“将军,粮尽矣!”
朱鲔扑通跪地,手抓炙热青砖,指背烤起水泡,却不觉疼。
“天亡我也,连粮都不留!”
火光映着他扭曲的脸,泪珠未落已被烤干。
当夜,皇城校场。
战马三百,列队低头,不知死神降临。
朱鲔提剑而来,脚步踉跄,对白鬃战马“飞雪”喃喃:
“跟了我五年,今日救我三千兵。”
说罢,一剑封喉。
马嘶人嚎,血喷如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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