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陈珩面前,“你之前的历练,到此结束了。现在,我给你一个真正的机会。”
“敦煌城百废待兴,百姓需要一个真正为他们着想的父母官,而不是陈达那样的蛀虫。我的大军要继续东进,这里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替我守好后方,安抚民众,筹措粮草。”
“蒙恩主不弃,珩愿效死!”
她要的,不是简单的生杀予夺,而是一种秩序的重塑。一种让她既能掌控实權,又能规避系统惩罚,还能在某种程度上“废物利用”的完美方案。
不多时,在一阵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中,陈达被两名甲士“押”了进来。说是押,其实更像是架着,因为这位前太守的双腿已经软得像面条,几乎是被人拖进来的。
他一进大堂,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罪官……罪官陈达,叩见大司马!”他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谢乔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平淡,不起波澜,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陈府君,不必行此大礼。”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求大司马开恩,饶我一家老小性命,下官……下官愿献出所有家产,只求活命啊!”
“你的家产?”谢乔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陈府君,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这敦煌城中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如今都已是我军战利。你那些所谓的家产,本就是从这敦煌百姓身上敲骨吸髓搜刮而来,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你,有什么资格拿它们来跟我谈条件?”
陈达浑身一僵,如坠冰窟。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连讨价还价的资本都没有了。
“我主政敦煌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试图唤起一丝怜悯。
“苦劳?”谢乔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一步步走到陈达面前,蹲下身子,迫使他抬起那张满是恐惧和绝望的脸。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剜在他的心上,“你所谓的苦劳,就是巧立‘沙尘税’、‘出关税’、‘固城捐’,将百姓的最后一粒米都搜刮进你的私库?”
谢乔的声音陡然转厉,“你最大的‘苦劳’,就是让我兵不血刃地拿下了这座城!因为城中军民,早已不愿再为你这条蛀虫卖命了!”
陈达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乔没有打乱大汉的既定制度,陈达依然是中央朝廷任命的敦煌太守。
只是他的一切權力都被架空了,他,以及他原来的幕僚,郡府的一干尸位素餐的官吏,都被派往城外农田,耕种。
陈达被带走后,谢乔看向屏风后的陈珩。
陈珩皱起了眉头,她虽然智谋不算顶尖,但基本的政治嗅觉还是有的。他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这是为了堵住朝廷悠悠之口,在名分上不落把柄。可这样一来……
“如此一来,郡府岂不是群龙无首,政务瘫痪?”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正是我要交给你的任务。”谢乔走到他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要你,暂代郡府职权。我带来的文吏人才会填充进各个位置,辅助你处理政务。而你,将出任一个新设的职位——督军御史。”
“督军御史?”陈珩喃喃自语。
“对。”谢乔颔首,“督军,不仅是督我麾下大军的军纪,更是监督那些在农场里‘赎罪’的官吏。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由你来监察。御史,则代我巡查民情,安抚百姓,清点户籍,恢复生产。我的大军要继续东进,河西将是未来几个月的主战场。敦煌,是我的大后方,我需要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为我筹措粮草,安定民心。”
这几乎相当于将整个敦煌郡的民政大权,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这信任,重逾千钧!
士为知己者死!恩主不仅救了他的命,更给了他一个实现抱负、为百姓做事的平台!
她说道,“做起来吧。”
“诺!”陈珩重重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次日清晨,一缕晨光刺破黑暗,照亮了敦煌城。
城中的百姓们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扉,惊奇地发现,街道上那些杀气腾腾的士兵虽然仍在巡逻,却秋毫无犯,甚至会对他们投以和善的目光。
而更让他们震惊的一幕,很快就上演了。
一隊长长的队伍,在士兵的“护送”下,从太守府的方向,缓缓走向东城门。队伍中的人,一个个垂头丧气,面如死灰。
百姓们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走在最前面的,不正是作威作福了许多年的陈达太守吗?还有他身后的,郡丞、长史、各曹掾史……全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官老爷!
只是此刻,他们全都脱下了华丽的官袍,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手里拿着锄头、铁锹等农具,形容憔悴,步履蹒跚,活像一群要去服苦役的囚犯。
“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太守他们……这是要去哪?”
街道两旁的百姓们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们躲在屋檐下、墙角后,交头接耳,既震惊,又感到一种莫名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