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三十岁了,别活在梦里,现实一些,我能给你什么,你不清楚吗?”闫新伸手指点了点广告合约,一语双关,“这是你占便宜的买卖。”
段景行被磨得有点不耐烦:“闫导,你见没见过捏糖人的?”
闫新的神色略显疑惑。
“我和捏糖人的差不多,就是个手艺人。”段景行接着说,“我不想做艺人,不想涉猎不属于我的领域,不想买我买不起的东西。我有猫,有够用的钱,还有爱人。”
他转身朝门口走,听见闫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没人爆你那些破事儿,是我查的你。”
水城。
夜色深深。
谭潘今晚又摆桌吃火锅。
因为秦晚不吃辣,所以用的太极形的鸳鸯锅。
热气蒸的窗子上铺满朦胧的水雾,咕嘟咕嘟的滚水冒泡声音中,谭潘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21:33。
他撂下筷子,看着坐他对面的秦晚,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椅子的木把手上,微微屈指抓了下把手:“船今晚到北码头,计划不变,到码头就交货。”
余光留意到谭潘的手指,秦晚点了下头。
谭潘手边的啤酒只剩个底儿,坐他旁边的珍珠捋了捋刘海儿,秦晚自然而然递欠身,把自己桌前的红糖糍粑递到了珍珠那头:“你爱吃这个。”
珍珠夹了一块,谭潘也伸筷子夹了一块。
但很快,谭潘就像吞鸡蛋噎着了一样,捶着胸脯地看向水杯,珍珠拎去啤酒瓶给他添上,泡沫不停从杯子里往上拱。可能是等不及,谭潘直接把嘴里的糍粑吐在了小碗里,这才缓过来一口气:“什么东西,干巴巴的咽不下去。”
秦晚扫了眼那块没咽下去的糍粑。
——谭潘紧握椅子把手那一下,可以类比成握拳,是战斗反应。对自己所说的话不认同,才会有这种对抗的战斗反应,而谭潘做出反应时说的是“船今晚到北码头”。
珍珠抬手捋自己的刘海儿,属于防御型视觉阻断,代表掩饰或者羞愧。
人在说谎时心率加快,处于紧张状态下,唾液分泌不足,所以谭潘没能咽得下那块糍粑。
再滴水不漏的人,也不可能完全隐藏好自己的生理本能。表情可能会一瞬即逝,但不会丝毫没有痕迹。
三个身体反应线索,足够确定一点。
谭潘的交易地点不在北码头交货。
水城只有两个码头。北码头和南码头,两个码头相隔90公里,分别位于水城最北端与最南端。
谭潘对他撒谎。
如果怀疑他,大可以直接杀了他以免夜长梦对。
但谭潘对他撒谎。
太阳穴一钻一钻的疼,秦晚猝然反应过来——这个毒枭已经知道他是特勤了。想利用他给水城警方传假消息,钓水城全部警力围守北码头,然后,趁机在南码头出货。
以前和李展诚见面的巷子,现在已经有便衣缉毒警24小时轮班盯着。
只要他出现,就有人和他碰头,不怕消息传不出。
至于谭潘,那人巴不得他快点把假消息传回去。
但他所有的推断,凭借的只是一口咽不下去的红糖糍粑。
这七年可以拿出去赌,可身后所有缉毒干警十年的部署不能一同压上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