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栾老板的这个话,沈茶和影二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却没有太大的意外。
他们之前猜过,如果不是栾柳两家的亲事对法莲大师和青莲教是利大于弊,太皇太后是不会冒着得罪宁王殿下和代王爷以及他们背后的吴清若,毁掉柳家和宁王殿下的婚事的。
而且,他们也猜到了,栾柳两家的这门亲事,表面上看着像是太皇太后主导,但实际上还是法莲大师的决定,没有这个幕后之人的推手,哪怕是太皇太后,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至于为什么选中了栾柳两家订下婚事,沈茶也调查过,栾柳两家无论是作为清流之家,还是作为商贾之家,都属于不上不下的位置,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非常的尴尬。
而这两家主事的都是野心勃勃之辈,不想要家族继续在这个尴尬的位置,所以就是想要出头,但怎么做都没有办法满足他们的心愿,积攒的怨气久了,就会不择手段的想办法,但凡有一条出路,他们就不会错过,哪怕这条出路的背后是不见底的深渊。
“怎。。。。。。怎么了?”栾老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结巴,“我。。。。。。小人是。。。。。。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没错,你继续说。”看到了沈茶的示意,影五又甩了一下手里的鞭子,说道,“你什么时候听到的这些?”
“双方订下婚事的那天。”栾老板叹了口气,说道,“成亲本来就是人生大事,六礼一样都不能少,但是我大哥这个婚事,从下定到成亲总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成亲之后没多久,我大哥就过世了,简单的办完了丧事之后,我们家和柳家就搬到了江南。从这天开始,再也没有回过西京城。”
“你接手家里的生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搬到江南的第二年,我父亲因为大哥的过世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虽然这件事情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家里的人都知道,我大哥不过就是勉强维持着,早早晚晚都有这么一天,我父亲终究是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但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还是没有办法接受的。我大哥丧仪办完、举家从西京城搬迁到江南的第二个月,我父亲就病倒了,这一病就再也没有好起来。我也是没有办法,临危受命,接替了我父亲的位置,成为青莲教的一员。接下来的几十年,我们家的生意确实是越做越大,但也越陷越深。”栾老板苦笑了一声,“也许你们都不相信,其实过去的几十年里,有很多次我都想要金盆洗手,但无论是我,还是柳家,身家性命都握在法莲大师的手里,想要抽身,哪儿有那么容易呢?”
“你还想过要抽身?”影五完全不相信他的话,“你不是法莲大师最忠实的。。。。。。嗯,狗腿子吗?大夏境内的忘忧散,你可是源头,还为法莲大师开辟了西域的商路,按理说,你应该是受益最大的,居然还想要跑?不可能吧?”
“天地良心,我真的想过要抽身的。”栾老板叹了口气,“这位小将军说的不错,忘忧散在大夏、甚至金、辽的源头都是我,但我只是一个总供货的,老板不给我货,我也分散不到下面去。而且,忘忧散的利润也不是给我,我就是倒个手,抽个成罢了。”
“别卖惨啊,倒个手、抽个成,能让你现在家大业大的?”
“我真的不是卖惨,这就是事实。”栾老板叹了口气,说道,“忘忧散的利润高,我也只能抽到一成,剩下的九成都要原封不动的归法莲大师。而我这一成里面,还要分出去一半给下面的人。”他看了看沈茶,“宁家的人在大将军手上吧?那个宁家的小子从宁家带走了一个画轴,看着是个海图,其实就是账本。上面记载了夏辽金关于忘忧散的分账情况,你们破解了之后,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还需要我们破解?”
“因为那个账本是用密语些的,我也好,宁家的人也好,其实并不知道上面都有什么内容,只知道是账本,仅此而已。”
“宁家人负责收的账本,他们不知道如何破解?”
“老板的东西,我们只负责收着,看顾好了,并没有这个资格去管、去看。”栾老板叹了口气,“法莲大师疑心非常的重,他只相信他自己,其他的人一概不相信。”他看看影二,说道,“老板对我们的忠诚度,每年都会试探,他试探的手段,年年都不一样。像我们这种,其实看着像是核心,但其实离着核心还挺远的,手段还是挺简单的,每年打一顿,来一次刑讯逼供,过关了,这一年就风平浪静,没过关,全家跟着倒霉。至于很核心的那种,都用药控制着,至于是什么药,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沈茶想起了彦佑,作为养子,彦佑肯定是核心中的核心,而且还是法莲大师养大的,可就算是这样,也得不到应该有的信任,他身上的毒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了。
想到彦佑,沈茶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家伙走到哪儿了,能不能禁得住法莲大师那层出不穷的手段的考验。
影二和影五看了看沈茶的脸色,彼此又对望了一眼,和沈茶一样,他们同样都想到了彦佑,果然跟栾老板说的是一样的,越是核心的人,越被法莲大师防备着。
栾老板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看这几个人的脸色,感觉他们好像不太相信自己。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可以去调查。”
“别急,别急,没说你说的不是真的。”影五笑了笑,“所以,你是因为不被信任、再加上干的多、那的少,觉得亏的慌,才想要抽身的,想要找个新的老板的?”
“有这个方面的原因。”栾老板叹了口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想一出是一出,有的时候,根本就不顾手下人的死活,明明知道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儿,偏偏要我们去做。如果我们没完成,就又给了他惩罚我们的借口。有的时候,我们就在想,他可能真的不在乎我们能不能完成他交给我们的事儿,纯粹是想要找个由头折腾我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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