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傅笑了笑,「你说的不错,只怕时不待人」
李勖立刻拱手道:「据我所知,谢氏田亩丶人口均占本郡半数以上,若得岳父首肯,李勖斗胆请求将族中帐册借给州府一用,如此一来,想必清丈之事很快就能结束。」
言外未尽之意很明白,谢氏主动上交,自行削减僮仆土地免了兵戈相见。
自然,什么帐册销毁之语都是托词罢了。
落针可闻的厅堂里顿时沸腾起来,谢氏族人议论纷纷。
谢太傅仍保持着慈和的微笑,静静地端详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婿。
本事不凡之人必也有不凡的野心,当初择婿之时,谢太傅便隐约预料到了会有这一日。
能耐和听话不可兼得,他思来想去,还是选了个有能耐的。
李勖要的不止是一个方伯的名头,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权力,要彻底掌握整个浙东,将王家丶谢家这些门户在会稽的势力通通攥在手里。
一年前他便有这个潜力,而如今,他已有了这个实力。
谢太傅这一辈子最大的本事就是相人今日看来,这个女婿果真如他当时料想的一般无二。
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
谢太傅看着女儿担忧的一张小脸,最终只觉无可奈何
世事总归在变,没有千古不衰的家族,也没有永不移易的郡望,人事尽到最后也不过是顺应天命。
「损益盈虚,与时偕行。」
谢太傅声音浑厚,钟鼓一般歇了满堂喧哗,「世道变,谢氏也得跟着变。存之你去吧,早些将事情办妥,早些出征。存亡在此一战,绝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后半句陡然严厉。
李勖肃然下拜,「多谢岳父!」正待起身离去,谢太傅忽然又将他叫住,「今日时辰不早,也不急在这一时,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翁婿俩连同谢迎三人前后入了静室。
谢公摒退下人温和地教李勖坐。
「若是在平时,你们婚后三月就该归宁,如今战事频仍丶时局动荡,我们翁婿二人也难得相见。听闻你近日读了不少书,今日既然聚首,咱们便随意谈谈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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