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武三思满脸凝重,试探地唤了声。
“郎主?”
武三思算了算时辰。
下朝时圣人留了魏元忠和韦安石说话,照往常情形,应当还未完事儿。张易之至孝,多半溜空儿,回家陪老夫人用晚饭。
他摘了玉珏吩咐小厮。
“你去国公府走一趟,就说我过半个时辰上门拜见,请府监务必留步。”
小厮去了,他自回家更衣喝茶,闭目歇了一回,算着时间登门,才一报上名讳,便被引至二道门外的书房。
“王爷怎么这时候来?”
张易之急于回宫,匆匆忙忙问。
武三思瞧他连茶也不上一盏,不卖关子,开宗明义问。
“太孙年轻俊彦,不涉朝局,府监预备如何下手?”
“——嗯?”
张易之不妨他是来说这件大事,眉头一皱,勾指叫来个小黄门。
“你去瞧一眼,圣人那儿空了么?叫老六去候着些。”
老六便是他弟弟,莲花六郎张昌宗。
“敢问王爷有何高见?”
那人忙忙去了,张易之转头问。
“我原想着年轻人,总有几分冒失,况且他是西宫那种寡淡地方养大的,难免眼馋肚痨,瞧什么都新鲜,所以吃喝嫖赌,全去试了一回。”
武三思笑道,“都没上钩?”
张易之啧了声,把袖子往上一捋。
他的衣裳设计别致,不戴蹀躞带,垮着肩,松松随一根布条,松花绿的织物堆叠在腰胯起伏处,露出一角玉色褶子,实在赏心悦目。
“你们人上人,饱读诗书,自是有些矜持的本事。”
捞起长襟俯身下去,推心置腹向武三思请教。
“我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啊!”
武三思谦逊地摆手。
“非也非也,吃喝嫖赌四个字,实在足矣。”
躬腰向前碎步,凑到张易之身边附耳私语片刻,挪开身来。
张易之不明白,定定的眼珠一动不动。
“这顶多算计了府上六郎,干太孙什么事?倒是平白得罪张仁愿,圣人没老糊涂,倚重他的很呐,往老虎屁股上拔毛,我吃不了兜着走。”
武三思眼中的恭顺瞬间消散,转为意味深长的尖刻。
“阿喃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道开胃的点心!”
“那……?”
武三思嘿嘿长笑,耐心指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