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带我离开。
我茫茫然然地,就站在了烈日当空的大街上。路上没有行人,一个也没有。路上没有风,一丝也没有。路上没有生气,一点也没有。
我像是站在一个死了的地球上。
张榕,杀了张续。
张续死了。
张续死了。
张榕杀了他。
死了。
被杀了。
我一步一步,往前走。
秋陵的车子停在我旁边。“他们通知我来接你。你怎么了,小察?”
“张续是不是死了?”我开口,问。唇瓣上的皮裂开来,我用手去撕,发现都是血迹。
“你知道了啊?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据说是他的同居男朋友杀了他,只刺了一刀,一刀就刺破了心脏。我说小察啊,你千万不要走他们的路啊,同性恋都很可怕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听不太到他在说什么。
车子向前开。景物在倒退。
“物在倒退,车子向前开。
我发现自己的思维迟钝。
“物飞快地倒退,我要到什么地方去呢?我要去做什么呢?
“小察?你怎么了?……你喜欢那个张续?……人都死了,你也别想了。不过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许去医院或者火葬场之类的地方知道吧?这事已经轰动全城了,你不要又搅进去。”
窗外似乎有鸟叫的声音。我看出去,树都郁郁葱葱的,鸟和花也很美丽。这个城市的郊县原来如此动人,如此天然适意。我傻傻地笑了。
一切都解脱了。
我爱的张续死了。
不爱我的张续死了。
讨厌我的张续死了。
和我竞争的张续死了。
想要征服男人的张续死了。
曾是女人的张续死了。
一个叫张续的人死了。
他死了。
她死了。
死了。
有什么不好吗?
那个坐在镜子前面绞掉沾着精液头发的张续,死了。那个大笑着拍下我撅屁股接客照片的张续,死了。那个拿皮带打我,不许我不戴套同客人做的张续,死了。那个拖我去医院,在我缝针时候紧紧抱着我的张续,死了。那个在夏天买貂,酷爱野生动物制品的张续,死了。那个嚣张跋扈,只许她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她的张续,死了。那个和我一起去买迷你裙腿比我长出一截还笑我身材差的张续,死了。那个忽然离开我,又忽然回来的张续,死了。那个短短头发站在舞台下面看我唱歌一闪而没的张续,死了。那个当着我的面和别人搂抱亲吻的张续,死了。那个插入我的张续,死了。那个被我插入的张续,死了。那个瞎了一只眼睛还无比从容冷静地张续,死了。
我记得和他一起唱的歌。不配相拥。爱到分离仍是爱。
乐句混乱地夹杂在我脑海里。
我轻轻哼唱。
秋陵回过头来赞。“小察,你唱歌越来越有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