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队,他把自己的辉煌推到了顶峰。
他毕业了,他被分配到最有名的一流医院,他接受了姑娘的追求,他顺理成
章地结婚了。
他似乎已经完全忘掉了天颉,忘掉了和天颉在一起的日子,也平息了自己心
里的躁动。
他结婚时在二十八岁,是在那场空前浩劫的「文革」伊始。
祖父做过旧洋行的买办和他在邢台大地震时取得的政治荣誉为他嫁接出一种想
不到的结果——造反派不依靠他,也不能把他做为斗争的对象,医院里的业
务却又离不开他,他只是很积极地表示一番革命态度,却能争取到不必实际去投
入的难得的超然。
那一阵,他很累,每天都有手术,甚至一天里有几个手术。
似乎,连他自己都认可了这样的生活。用忙碌和劳累宁实自己所有的精神空
间,像宁地基那样砸实,不留丝毫空隙。
他竟渐渐也认可自己和天颉之间发生的一切是荒唐的,他渐渐认可自己走出
了异类。
只是,他也发觉自己和妻子之间的一种异常感觉,他点燃不起自己对女人的
激情。他爱妻子,爱她的清秀、文静、娴淑、勤快,他满足于有了妻子以後在生
活上的井井有条,但是,他却对做爱有种说不出的淡漠,他甚至怕触摸妻子身体
的柔软滑腻,怕闻妻子身上那女性的略有鲜腥的体气,他激发不出一个男性的进
攻型的占有的冲动,他觉得还是天颉那坚实富有力量的弹性肌肉,那有些膻咸的
体气,尤其那勇猛的强烈占有的有力的拥抱,自己依偎于他那怒张着力量的怀抱
里,感受他「要」自己时像雄狮发狂般的进攻力量时,自己才有一种依附于强健
者的安慰,才有一种心灵被保护神收留的轻松和快意,……和妻子做爱,每次都
被自己这种异样和由此对妻子产生的愧疚弄得情趣索然。
但他努力去做,他甚至悄悄提前吃些有滋补作用的中药,那种黑光光的中药
丸,他甚至想自己去争取主动,在黑暗中展开想像,挑逗自己的激动,他甚至摩
挲着自己的身体去想像,但每次的想像却总是那些虚拟的女人幻化成了天颉和酷
肖天颉的虚幻中的同性,……不知善解人意的妻子是不是也查觉了他的异样,竟
三天两天去值夜班,或者回娘家。
林政很愧疚,他努力使自己排解那索然,像个用功的小学生完成老师布置的
家庭作业一样,去为妻子做个女人所要的丈夫那样的男人。
本来,林政想,自己会这样一天天地平稳地过下去,他想,只要再有个孩子,
妻子的心必然会大半放到孩子身上,自己也就能放松一大块地应付了。
岂料,事情却急转直下。
(6)
一天,他值夜班,他去装了大量人体解剖标本的地下室库房去取什麽东西。
那库房外是个方厅,有一个乒乓球台,平时休息时,人们常到这里打乒乓。
那天,深秋季节,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夜风已经携带着有些袭人的寒意。
林政裹了件医院的紫色棉睡袍,在走出楼门时,还是被扑面而来的寒意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