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宫中他处的富丽堂皇相比,更多了几分雅致与清幽,可见主人品味。
引路内侍在正厅门前止步,躬身道:“郡主请,秋妃娘娘已在厅内等候。”
刘绰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缓步而入。
厅内光线明亮,窗扉半开,微风送入满院桂花香。
杜秋娘并未如寻常宫妃般盛装端坐于主位,而是穿着一身水碧色宫绡长裙,身姿窈窕地立于窗前。听闻脚步声,她蓦然回首。
刹那间,时光仿佛凝滞。
刘绰只觉得呼吸一窒。
眼前的女子,年方及笄,容颜如玉,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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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秋水明眸,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蕴藏着万千心事与灵秀之气。
她身量未足,却已具风流态度,行动间如弱柳扶风,静立时若空谷幽兰。
这便是历史上那位以《金缕衣》名动天下,一生历经波折、充满传奇色彩的杜秋娘!
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刘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那是一种跨越了时空长河,得见史册中人物的震撼与欣喜。
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行礼:“臣刘绰,参见秋妃娘娘。”
几乎同时,杜秋娘也在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名满天下的明慧郡主。
只见她身姿挺拔,容颜清丽,虽衣着素雅,眉宇间却自带一股女子身上少见的疏朗与自信。
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明亮得惊人,里面没有谄媚,没有畏惧,没有审视,只有……一种极其纯粹、近乎灼热的欣赏与……赞叹?
杜秋娘心中微讶。
她入宫时日虽短,但见惯了各色目光,或嫉妒,或鄙夷,或讨好,或算计。
如刘绰这般清澈见底、毫无杂质的注视,还是第一次见到。
“郡主切莫多礼。”她连忙上前两步,声音里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却又落落大方,“早闻郡主大名,心中仰慕已久,今日得见,方知何为‘闻名不如见面’。”
刘绰直起身,闻言不由莞尔:“娘娘过誉了。倒是臣,今日得见娘娘仙姿,方信李太白‘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之句,并非虚言。”
杜秋娘被她直白的赞美弄得微微一怔,随即掩唇轻笑,颊边泛起淡淡红晕,更添娇媚:“妾身不过蒲柳之姿,怎当得起如此盛赞?”
两人在临窗的绣墩上坐下,宫人悄无声息地奉上香茗点心后便退至远处。
杜秋娘亲自执壶为刘绰斟茶,动作优雅流畅:“不瞒郡主,妾身拜读《念崔、成二君文》,见文中浩然正气,画中忠魂风骨,心中感佩万分。”
她抬眼看向刘绰,目光诚挚,“郡主能为他们发声,令其忠义昭彰于世,此举,功德无量。”
刘绰没想到杜秋娘会主动提起此事,且话语如此恳切,心中对她好感更增。
她接过茶盏,轻声道:“娘娘言重了。臣只是做了该做之事,说了想说之话。”
“妾与崔君同乡,又与成君同为伶人,知道要做到此等地步有多难。”杜秋娘顿了顿,她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敬佩,“郡主或许不知,在妾身看来,您才是真正了不起。
身为女子,却能立于朝堂,经营实业,执笔为剑,护佑忠良……这般活得精彩肆意,是秋娘……做梦都不敢想的样子。”
刘绰看着她眼中真挚的崇拜,一时竟有些恍惚。
“娘娘切莫妄自菲薄。”刘绰放下茶盏,语气真诚,“《兰台文汇》第一期便收录了娘娘的《金缕衣》。‘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此等通透豁达,感悟时光,激励世人,亦是功德。
人生际遇不同,道路各异,但无论是立于朝堂,还是居于宫苑,能守住本心,活出真我,便是不负此生。”
杜秋娘闻言,眸中似有波光闪动。
她入宫以来,听惯了奉承与嫉妒,却从未有人对她说过“活出真我”这样的话。
她展颜一笑,如春花初绽,明艳不可方物:“郡主一言,令秋娘茅塞顿开。”
简单地交谈后,便开始作画。
阳光透过窗棂,柔和地洒在杜秋娘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