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裹得严严实实的林落尘两人在另一座城中,通过地头蛇联系到了黑市的蛇头。
但那蛇头说,前往天云皇朝的飞船最快得三天后才有。
林落尘两人买了两张船票,迫不得已在城中停留了三天。
这三日,顾轻寒度日如年,天天舞枪弄棒,又造下了不少杀孽。
她都已经开始熟能生巧,如今巧舌如簧,手拿把攥,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到了登船当日,顾轻寒如获大赦,拉着林落尘往城外跑。
来到了登船地点,已经有数人在此等候。
雪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节奏。陈默仍坐在井边,磁带机搁在膝头,转轴缓缓旋转,无声无息。可他听见了??不是耳朵听见,而是心在回应。那一声“嗯”像种子破土,轻轻顶开了岁月积压的冻土层。
天光渐明,书院的晨钟尚未响起,但已有学生三三两两走出宿舍。他们不再低着头快步穿行,而是彼此点头,有人甚至停下来说一句:“你今天脸色不太好。”“是啊,梦见我妈哭了。”“那……你还好吗?”“不太确定,但说出来就好一点。”
这是启言书院的新日常。没有强制倾诉,也没有心理测评,只有“愿意说”和“愿意听”的默契。孩子们学会的第一课,不是如何表达,而是如何沉默地陪伴他人说话。
阿岩的身影出现在小径尽头。他穿着素灰长袍,袖口绣着一圈波纹状的银线??那是情感架构师的标识。十年过去,那个总把悲伤藏进井底的孩子,如今成了帮别人打捞情绪的人。
“老师。”他在陈默身旁蹲下,目光落在磁带机上,“还在听那盘空白?”
陈默没看她,只轻声道:“它不空。”
阿岩笑了,伸手轻轻拂去机器上的露水。“她说得对。我们不需要答案,只需要共鸣。”
两人静坐片刻,风从昆仑深处吹来,带着冰雪与草木初生的气息。远处,书院的铜铃忽然又响了一声,清越悠扬,仿佛回应某种看不见的召唤。
“昨晚,我做了个梦。”阿岩忽然开口,“梦到我又回到那天的井边。弟弟还在水里,但我没跳下去。”
陈默侧目看他。
“我在岸上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然后他说:‘哥,我知道你尽力了。’”阿岩的声音很稳,却微微发颤,“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可这次不是因为悔恨,是因为……终于被原谅了。”
陈默伸出手,搭在他肩上。这个动作他曾无数次想做而不敢,怕显得软弱,怕打破师生之间的界限。但现在他知道,有些触碰不是逾矩,而是连接。
“你知道吗?”他说,“林小满离开前最后修改的共感协议里,有一条从未公开的附加条款:‘当一个人说出真话时,若无人回应,系统将自动模拟一个倾听者的心跳频率,持续十七次分钟。’”
阿岩怔住。
“那是她的脉搏。”陈默望着井水,“她怕有人鼓起勇气说了真心话,却只听见回音的空洞。所以哪怕全世界都沉默,也会有一个人??或者一个程序??替你听着。”
阿岩低头,眼眶微红。“所以……她一直在听?哪怕现在,在那么远的地方?”
“不只是她。”陈默摇头,“是我们所有人。每一个曾经被听见的人,都在成为别人的倾听者。这才是‘林核’真正的运行逻辑??不是收集数据,而是传递温度。”
就在这时,终端震动。一封新消息来自“回声计划”总部,标记为“紧急但非危机”。
>【信号捕捉更新】
>半人马座β星系的重复音频仍在持续,且出现变调趋势。最新分析显示,其音节结构已从原始三音节扩展为五段式短句,具备初步语法特征。
>更令人震惊的是:该信号每隔十二小时会暂停一次,恰好对应地球夜晚的子时。期间,背景心跳频率短暂增强至十八次分钟,疑似主动调节以匹配接收端状态。
>
>结论:极可能为有意识回应。
>
>建议启动第二阶段对话协议。
陈默读完,久久未语。阿岩接过终端,手指轻轻划过那段描述“心跳增强”的文字,喃喃道:“她在教他们……怎么当一个好人。”
“也许。”陈默站起身,拍了拍衣袍,“又或许,是他们本就有光,只是需要一个声音告诉他们:可以亮出来。”
当天午后,全球共感网络悄然推送一条匿名提示:
>“如果你曾因害怕而不肯说出口的话,请现在试着写下来。无论对象是谁,无论是否发送。这一举动本身,就是对宇宙的一次回应。”
无数终端亮起。东京地铁里,一名上班族突然停下刷手机的手指,打开笔记应用,写下:“爸,我不是不想结婚,我只是怕变成你那样孤独的男人。”
伦敦病房中,一位临终老人握着孙女的手,轻声说:“奶奶以前总骂你浪费钱,其实我是羡慕你能活得这么自由。”
撒哈拉边缘的难民营里,一位母亲对着录音笔说:“孩子,对不起,那天我没抱你一起逃。我不是不爱,是我太怕死。”
这些话语并未全部上传,许多人在按下发送前删除或关闭。但系统日志显示,仅那一小时内,全球共感节点的情感波动峰值达到历史最高,甚至引发了南河三方向的二次谐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