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效死,他必当先。
他在齐国所赢得的一切,都是用身上一条条伤疤换得。
他对得起他所有的职,所有的爵,所有的俸。
但他只是低着头道:“陛下知遇之恩、信重之情,姜望无法偿报,永难弥清。
恰是因为如此,我不能再呆在齐国。”
“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齐天子问。
“臣惶恐不知所言!”
姜望言甚恳然:“臣只是在娑婆龙域死尽千军,茫然不知何归。
臣只是崇敬钓龙客之伟岸,又不知如何与国家利益两全。
臣只是与陈治涛并肩作战过,与竹碧琼是生死之交,不知如何全忠义……臣!
臣只是看到了心中的真,却又越走越远。
臣只是自以为看到了路,可是人们都指着另一个方向。
陛下!”
姜望声音颤抖:“臣的一生,难道都要如此两难吗?”
閨
“你太放肆了,姜青羊!
你怨气颇深!”
齐天子在石台之上戟指,点着姜望道:“你知不知道仅凭你这番话,朕若杀你,无人不服?!”
偌大的得鹿宫,如至三九寒冬。
窗未凝霜,而心已结雪。
韩令纵然只是旁观,也感觉寒意彻骨,血髓都无法流动。
举世无依的空荡之下,唯有一个“杀”
字反复回响。
昔日的君臣相得,呵斥与笑谈,全都一扫而空。
此刻姜望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天子的威严。
閨
赤裸裸的、把握生死的威严!
东国天子若要诛一人,则诸天万界不能救。
此势远逾万万钧!
肩何能负?
脊何能承?
但姜望只是咬牙道:“今日臣是大齐之属,今日君是万民之主。
生杀予夺非天授,皆您自握。
微臣生死,在您一念之间。
但臣不能欺君,更不愿欺您。
臣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路,臣这样笨拙的人,只能在自己的路上走。
陛下若要杀臣,臣无怨也。
臣若求道而死,虽死何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