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尘愣住了,忍不住眨巴了下眼睛。
他可不是热血青年,会动不动的就大放豪言。而方才之所以会那样说,也不过是看陈进和许文悠两人互怼的有点下不来台,他下意识的就想开口从中调和一下。
毕竟,他跟这帮人混在一起可不是想看他们斗嘴打架的,而是还有其他事情想要询问了解一下。
而至于那些话,也不过是他居高望远随口一说!
然而却不像他说的随意,但在赵仕英等人看来却顿时如黄钟大吕,令他们心神震动,热血上涌。
赵仕英眼神坚定,亦如找到了什么知音和信仰一般!
而在他说完后,谢云殊也是静静的点头深吸了口气,随后竟也郑重的下拜道:“赵兄所言不错,凌兄果然有旷世之才啊!短短几句话便已然点明了我辈男儿应有的志向,而反观我等此前所求倒是有些贻笑大方了!”
“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此行来长安城,本是想借着此次太子破格举贤的机会,让家中运作能为我谋个一官半职,如此也好为我这一脉挣得一些颜面!”
“然而如今听君这一席话,反而让在下有些自感惭愧了!”
“世间大才又何须依仗于家族,而建功立业又岂能只着眼于庙堂?正如昨日镇北王在国子监留下的圣言,我辈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纵使才疏学浅难以践行,可也需矢志不渝为一生一世之目标!”
而说着,谢云殊又突然抬头自嘲的叹了一声,继续道:“不瞒凌兄,在未听你之言之前,在下求官或许也只为了功名利禄,却从未想着利国利民名垂青史!”
“终究……是利欲蒙心累于虚名,倒是忘了年少读书时的初心了!”
话落,谢云殊又忍不住放声一叹!
“没错,我等士族子弟打从出生起就背负家族重担,立志要延续家族荣光,却根本忘了我等读书人的使命!而在下与众兄相比更是不堪,为情所累多年却是连家族荣耀都忘了!”
“呵……青州林家!正如凌兄此前所言,倘若我赵仕英这些年来立志于功名,那以我与丹雪情投意合的感情,林家人又怎会如此小觑且频繁欺我这么多年?”
“倘若,今日在北境做刺史的是我而不仅仅是我二叔,那我与丹雪的婚事恐怕早就定下了!”
“门户之见,说到底还是利益攀比罢了!如若我赵家和林家换一个位置,那方才林丹臣在我面前恐怕连大话都不敢多说!”
听了谢云殊明心的话,赵仕英更加心有感悟,不由的又想起了他自己和林丹雪。
而说完,他突然又抱拳冲着众人一拜,道:“诸位,今日能与众兄相识是我赵仕英三生有幸,而众为的好意仕英也心领了!”
“镇北王也好,镇南王也好,靠他们施压林家终究不是男儿所为,因为我能靠他们一时,却未必就能靠他们一辈子!且日后林家纵使愿意将丹雪许给我,可背地里却也少不了数落和小觑!”
“然而若是靠我赵仕英自己让林家屈服,那日后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丹雪乃至于对我赵家,也都是一个最完美的结果!”
话落,赵仕英就对着几人深深的一拜。
陈进和许文悠又愣住了,看着谢云殊和赵仕英这突然间一百度的转变和明悟,他们是既震惊又羡慕,同时又深深的不解!
他们不明白,什么家国天下,什么青史留名有那么重要吗?实打实到手的功名利禄难道不比那虚无缥缈的志向和理想更香?
然而他们虽然不理解,但却也不妨碍他们在此刻由衷的心生敬佩!尤其是赵仕英说出来那句靠自己的话后!
啪!
陈进放下了袖子,忍不住就走到赵仕英面前冲着他的肩膀狠狠的一拍,道:“兄弟,有骨气,哥佩服!不说别的,就你这连镇北王镇南王都不屑于攀附的劲,回头咱就是烧黄纸拜把子那他娘的也够格了!”
“还有谢兄,说的也漂亮!我辈读书人,当顶天立地不为五斗米折腰,又岂能累于虚名违背心愿的趋炎附势?”
“想我老爹,当年那也是一甲进士,为官二十载也才做到了从二品的侍郎,他求谁了?谁都没求!”
“二十多年宦海沉浮,可此前他却都是郁郁不得志,面对这样的困境他一没有联络同门,二没有贿赂恩师,三更是连我那贵为二等侯爷的老丈人平日里也都懒得搭理!”
“如此不坠于声,不堕于名,铁骨铮铮忠肝义胆,当真为我辈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