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队的同事们破了一个系列盗窃案,大家一起会餐庆祝。
喝酒喝得头重脚轻,浑然不知身处何地。
我的酒量还算可以,在农村时锻炼出来了,但平时也知道控制自己,这次,因为心情很差,充满了忧虑和烦恼,所以也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昏昏沉沉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仍睡在饭店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件毛毯。
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淡淡的曙色,不知不觉我竟在沙发上睡了整整一夜。
踉踉跄跄地走到厨房,饭店的厨师和杂工已经为新一天的工作在做准备工作了。
我在自来水龙头下接了些水洗脸,冷水刺激着皮肤,有种神清气爽的舒坦感觉,整个人也新鲜了许多。
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触。
为了生活,为了社会的正常运作,我们处于不同位置的努力,如果都为了自己的欲望和私利而漠视规则,那我们的社会不知会混乱成什么样子。
走在清晨的大街上,往来的车辆行人不多,路边的花圃草坪内有一些老年人在锻炼身体,初升的太阳在城市尽头从高楼大厦的夹缝里放射出温馨的光芒,沐浴在这种纯洁美丽的光芒中,整个人感觉像被洗礼了一次,心灵不再焦躁烦闷,变得平静坦然,也许,都市里人真的应该早起,多沐浴一些最纯洁的阳光,不要让自己的身心太多的隐藏在不见天日的钢铁丛林里。
坐在刑警队办公室里,望着满桌散乱的卷宗,抽完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终于下了决定。
李晓芳通知我说鸽子做的节目今晚就会在省电视台播出,相信会起到应有的作用,如果事态不理想,鸽子他们准备继续做系列报道。
凭我的经验判断,在强大的舆论攻势面前,赵大庆强奸卫慧的案子,一定会按照正规渠道审理,公正判决应该不会成为问题。
但我却身处危险的境地,因为很多内幕的材料情况,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公安内部泄露出来的。
我应该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电话响了三声就通了,孟政委总是很准时的上班。
“我是孟浩然,请问是哪位?”
话筒里传来孟政委熟悉的声音。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诚恳踏实:“您好!
孟政委,我是小张,分局刑警队的张xx,我有急事要向您反映。”
孟政委“哦”
了一声,“小张啊,什么事你说吧。”
我急切的告诉孟政委,我省里的同学通知我一个重要消息,赵大庆,就是赵秘书长的儿子的强奸案出了问题,省电视台派暗访小组在我们市里秘密采访,已经制作了节目,节目已经通过主管政法的省委鲁副书记审查,准备今晚播出。
我的同学在省委办公厅工作,看到了节目,内容对我们公安局很不利,所以通知我早作准备。
很明显,孟政委对我的话感到很震惊,半天没有说话,话筒里只听见他沉重的喘息。
过了好一会儿,孟政委才说:你的消息可靠吗?我坚决地说:是绝对可靠,我的同学和我关系特别好,他知道我现在分局刑警队工作,所以知道是关于我们分局的节目,马上第一时间通知我了。
我熟练的说着准备好的话。
我确实有同学在省委办公厅,关系也不错,我知道关于政法线的节目都要到他们那里报批,所以才想出这个借口。
孟政委沉默了一会说:好的,小张,你继续和你的同学保持联系,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你一定要保密。
我连连称是。
孟政委又问起,赵大庆现在是否还在本市?
我心跳了一下,忙说:在,他已经回学校上课了。
孟政委嗯了一声道:先这样,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接着告诉我他的手机号码,那是个公安局内部电话本上也没有的号码。
等他挂机后我才缓缓放下电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象是放下一块石头一般。
整个上午,我都无心处理事务,只是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觉得自己有些卑鄙,想主持正义却又通风报信,像个两面间谍一般。
心里又在为自己辩护,只是想保护自己又免于受到报复打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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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小屋,外面射进屋内的七彩霓虹,将雪白的墙壁映得变幻莫测,我和李晓芳紧张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法制经纬》栏目的出现。
李晓芳紧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心微微渗出些汗水,旁边的落地电扇咯吱咯吱的拼命叫着,却掩不住她剧烈的心跳声。
我的心情也很紧张,节目一旦播出,我的前程将不再会受到自己的控制,而是完全由未知的命运来决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