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周经历“扑通”
跪下,额头磕在青砖上:“大人饶命!
小的只是……只是拿了点零头……”
“零头?”
叶璟扫过柜子里露出的绸缎边角,“城西聚贤布行的掌柜是你小舅子吧?你抬高进货价,他再把差价返给你——好手段啊。”
周经历脸色惨白,忽然从怀里掏出张银票:“这是小的攒的五百两,求大人给条活路……”
叶璟盯着那张银票,想起嫂嫂推回来的红封。
他忽然抽出绣春刀,刀刃抵在周经历喉头:“活路?你贪的银子够买多少条人命?”
“大人!”
周经历尿湿了裤子,“小的知道错了!
求您看在我伺候过三任千户的份上……”
“三任千户?”
叶璟挑眉,“那你应该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收刀入鞘,“明日去北镇抚司自首,把你知道的东厂暗桩全吐出来——不然,我就把你塞进装漕帮尸体的木箱里。”
从诏狱出来时,日头已西斜。
叶璟摸了摸腰间的短刀,想起兄长从前说“斩草要除根”
。
他转身走向卫所马厩,翻身上马——清扫宦官的活儿,得找个更合适的时机,但此刻,他更想先去城西聚贤布行,会会那位“小舅子”
掌柜。
马蹄踏过西市的青石板,街边的绸缎庄幌子“哗哗”
作响。
叶璟勒住马缰,望着聚贤布行门口挂着的“新货上架”
红灯笼,忽然笑了——这京城的贪墨之风,就像这灯笼上的金粉,看着光鲜,轻轻一掸,就是满手脏污。
“大人,您要进去吗?”
亲卫低声问。
叶璟没说话,只是摸了摸怀里的栗子糕——还剩半块,甜得发苦。
他抬头望向布行二楼的雕花窗,想象着掌柜看见他绣春刀时的脸色,忽然觉得这苦味儿里,竟透出几分畅快。
“进去。”
他甩鞭下马,“顺便让人去侯府传话,就说我今晚不回去用饭了——让大少奶奶别等。”
亲卫领命而去,叶璟踩着布行的木楼梯上楼,靴底碾过楼梯间的绸缎碎屑,像碾过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二楼雅间里传来算盘声,他推门而入,看见掌柜的正对着账本笑,腰间挂着的玉佩正是嫂嫂提到的“王掌柜”
。
“你是……”
掌柜的抬头,笑容凝固在脸上。
叶璟反手闩上门,从袖中抖出周经历的供状:“听说你这儿的货又好又便宜?”
他逼近半步,绣春刀出鞘三寸,“巧了,我今天……想谈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