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却见鸢尾耳尖泛红,才惊觉自己竟说了这么多陈年旧事。
“您呀,在外面是威风八面的千户,在大少奶奶眼里,怕还是那个偷喝葡萄酒醉倒在回廊的小公子。”
鸢尾将酥酪推到他面前,“快吃吧,凉了就腻口了。”
叶璟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甜糯的酪香混着玫瑰酱的清甜,竟比记忆中还要好吃几分。
他抬头望向院角的老梨树,月光透过枝叶洒在鸢尾发顶,像撒了把碎银。
忽然想起从前被罚抄《大明律》,是她躲在廊下举着灯笼陪他,困得直点头却死活不肯去睡。
“明日替我备身月白锦袍。”
他忽然开口,“别带绣春刀了,省得吓着大少奶奶的猫儿。”
鸢尾噗嗤笑出声:“您还记着那只雪团儿?去年您抓刺客时不小心踩了它尾巴,大少奶奶足足三日没给您好脸色。”
“她那是心疼猫儿。”
叶璟摇头,却在低头时看见鸢尾腕间的红绳——那是他去年从琉璃厂淘来的,说是能“避刀光剑影”
。
他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绳结,触到她手腕上细细的疤——那是替他挡茶盏时烫的。
“以后别总替我挡着。”
他轻声说,“我如今……能护得住自己。”
鸢尾抬头,撞上他眼底少见的柔和。
月光下,他眉间的戾气褪了大半,倒像是当年那个会蹲在墙根给她编花环的少年。
她忽然想起葵儿说的话:“大少奶奶总说,您是侯府最像老侯爷的孩子。”
“知道啦,千户大人。”
她故意拖长声音,将空了的油纸包团成球,“快些歇息吧,明日还要去哄大少奶奶开心呢——您可别忘了,她屋里的蜜渍金桔,您从前能一口气吃三罐子。”
叶璟笑着摇头,任她推着往屋内走。
路过窗台时,瞥见案头摆着盆新换的绿萝,叶片上还凝着水珠,显然是刚浇过。
他忽然伸手握住她指尖,在她惊呼声中轻轻晃了晃:“明日陪我一起去?大少奶奶见了你,定要夸我‘懂规矩’。”
鸢尾的脸瞬间红透,却在他松手前轻轻捏了捏他掌心:“好。
不过——”
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个锦囊,“这是大少奶奶让葵儿捎来的,说是给您的‘升迁贺礼’。”
叶璟挑眉打开,里面掉出串檀香木手串,颗颗珠子上都刻着“平安”
二字。
他望着手串上的流苏穗子,忽然想起大少奶奶房里的熏香,总是这样淡淡的檀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