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眼下唯一的线索,很可能遗落在昭阳宫内。
不过昭阳宫屡经兵戈,连宫殿都差点被烧了,如今能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马车在长秋宫外停下,徐璜与唐衡都在宫中,闻讯出来迎接。
程宗扬笑道:“看两位印堂发亮,鸿运当头——怕是宫里的赏赐已经发下来了吧?”
徐璜眉开眼笑,“托侯爷的福,已经发了,如今宫里上上下下,都在感念娘娘的恩德呢。”
叛乱平定之后,各方论功行赏。
有人提议给单超、徐璜、唐衡等人封侯,被霍子孟给压下来了。
三人官职未变,仍是中常侍,赏赐却极为丰厚,每人拿到的金铢都以万计——长秋宫发下的赏赐都是从程氏商会走的账,程宗扬对此一清二楚。
程宗扬笑道:“恭喜两位。恭喜,恭喜!”
“我们拿的都是卖命钱。哪儿比得了那一位——”徐璜两手食指一横一竖,比了个“十”字,“单是宫里,他捞走的起码就是这
个数。“
“有这么多?”
“何止啊!我这还是往小里说的。”徐璜压低声音,“宫里死了那么多人,好家伙,入殓时候一翻,身上差不多都有他打的欠条。这下好了,一多半债主都没了,白拿啊!”
看着徐璜的一脸羡慕嫉妒恨,程宗扬也无语了。
蔡敬仲诈死的手段骗骗别人还行,哪里能瞒得过借给他钱的债主?
何况蔡爷自己也不低调,已经死了的人,整天穿着奇装异服招摇过市,生怕别人认不出来他——那两撇小鬍子一点掩饰效果都没有!
徐璜道:“平平都是中常侍,他凭啥呢?”
唐衡截住他的话头,“人死如灯灭。不说了。”
“咋不说了?他还欠我钱呢。”
“那人已经死过了。没这人了——对吧,程侯?”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果断不接这茬。
刘骜丧期尚未逾月,宫中依然带孝,连小天子也穿着孝服,此时正背对着宫门,俯身写着什么。
程宗扬走过去笑道:“这么早就做功课?”
小天子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布满皱纹的马脸。
他眉毛画成两个墨团,门牙外露,五官扭曲,鼻头又红又大。
程宗扬吓了一跳,才认出他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孟舍人,宫中用来取乐的弄臣侏儒。
“你居然没死?”
孟舍人又红又圆的鼻子抽了一下,突然间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在地上打滚,“我不要死!不要死……”
“去去去!”内侍连忙把孟舍人拉开。
徐璜无奈地说道:“天子年幼,在宫里也没个玩伴,倒是见着孟舍人,喜欢得紧。”
宫里来来往往都是大人,唯独孟舍人这个侏儒与天子身高相仿,也难怪天子与他亲近。
“总跟弄臣厮混,不是什么好事。不如招些功臣勋贵家的同龄子弟,入宫陪读好了。”
唐衡犹豫道:“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程宗扬低声道:“这可是拉拢勋贵的好机会。”
唐衡心下会意,“小的明白。”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感叹道:“程侯高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