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掌握了极大资源,民间却没有受惠,这才导致算缗告缗未能延续。
不过话又说回来,算缗令的失败,并不代表对巨商富贾征收财产锐的做法是错的,只是手段尚且需要斟酌而已。
说来还得感谢中夏有记录历史的传统,导致后世的研究案例不要太多。
荀攸熟读史书,往日便没少就这些事情与家中长辈、亲友讨论。
此刻提起前汉臭名昭着的“告缗令”,他反而颇为欣赏道:
“治大国若烹小鲜,此令过于急躁求成,否则不失为善政。”
“譬如眼下,此令可与义仓结合,富商巨贾若隐匿财物,可允当地乡里百姓告缗,所得谷物俱入当地义仓而非告者,以做荒年赈灾之用,不失为两全其美。”
见他这么一说,魏哲顿时若有所思。
确实,如此一来告缗者虽不能得到直接收益,但却多了一份赈灾保险。
这让他们有足够的动力去配合地方官府,又降低了失控的风险。
而拉着地方百姓压制当地的富商巨贾,则又能尽量保证义仓的延续。
最关键的是这也算是一件造福乡里的善事,百姓得利,商贾得名。
就算日后这个政策在施行的过程中打个折扣,下限也不会太低。
而听完荀攸对糜竺献策的补充后,国渊忍不住赞道:
“天之道,损之有余而补不足,诚哉斯言!”
随即国渊凭借丰富的治政经验也提出了一些容易疏漏的环节。
比如义仓在灾荒之年的放粮问题。
若一次拖延推诿,便会瞬间丧失乡里百姓信任,义仓必然名存实亡。
此外还有义仓的管辖权和监管权的问题。
具体管辖保存是谁,又让谁负责监管,这些都是关键所在。
说到这里,国渊忍不住摇头道:
“若不监管,地方官吏必然会贪腐挪用,义仓粮食十有八九会被倒卖牟利。”
“一旦粮食被官员挪用殆尽,官府威信何存?”
在这方面国渊实在见过太多案例了,这些年就他下令处死、处罚的屯田系统的贪腐官吏都超过数百人了,很多吏员其实都颇有才能。
一念至此,国渊不由怅然道:
“若是如此,日后义仓再难存续,非民心薄凉,实乃心寒尔!”
不得不说,这两位都是社稷之才,转眼间就将义仓之制看的透彻。
而听完两人的这番剖析后魏哲并没有评价什么,而是转头看向侍立的鲁肃:
“都记下了?”
鲁肃闻言连忙将案几上的卷宗捧至魏哲面前,眼底满是兴奋。
他就知道追随骠骑将军左右能学到东西,现在看来真是赚大了。
如今才二十二岁的鲁肃还不是后来的“东吴老实人”,只是空有满腹学识,并无多少实际的理政领兵经验,但随侍魏哲左右之后却让他收获甚大。
并且这些时日他所领悟的都是家中典籍上没有的东西,堪称弥足珍贵。
魏哲也有心重点培养他,否则令他随侍左右,掌文书事宜了。
此刻见鲁肃这个反应,他当即抚须而笑:
“既如此,此卷批注便由你送去青州吧。”
说到魏哲略作沉吟便随口设立了一个新的职位道:
“就唤作‘治粟观察使’,你且待在青州旁观糜子仲行事。”
“记住,无论成果好坏,各方反应都必须悉数记录在案,定期呈报。”
鲁肃闻言心中一喜,当即躬身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