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维也没心思说钱的事,只叫他们如果看到年轻的女子,请一定问一问是不是叫小冰。他又借了和尚们的纸笔,写了个条子,叫和尚们如果看到小冰就把这个条子交给她。
他在那个条子上赤裸裸地表达了他对小冰的爱情,都是些&ldo;一生只爱你一人&rdo;,&ldo;终生不渝&rdo;,&ldo;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rdo;之类的。如果是平时,刀架在脖子上他也写不出这么肉麻的话,但今天不同了,只要能留住小冰,再肉麻的话他也写得出来,而且写的都是内心话,何肉之麻?
他问和尚们要了口水喝了,就又往山下走。天已经晚了,太阳已经藏到山后面去了,只留一抹夕阳,把天边染得血红。他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这个兆头不好,又开始一路追,一路叫,整座山里只听见他的声音&ldo;小冰----小冰----&rdo;
他叫得口干舌燥,嗓子也快哑了,嘴唇乾裂得出血了,不由自主想到&ldo;杜鹃啼血&rdo;的说法。他已经忘了杜鹃为什么会叫到啼血的地步了,好像是个爱情故事,有点像他们这样,夫妻或者情人之间起了误会,一方失踪了,另一方到处找,但终生都没找到,于是变成了杜鹃,悲哀地叫着&ldo;不如归去,不如归去&rdo;,一直叫到声声啼血。
他从前听到这个传说,从来没往心里去过,更不相信什么一生寻找一个人,死了还要变成鸟的事。但是今天他彻底相信了,因为他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心情。如果他今天找不到小冰,他会一生一世找下去;如果小冰就死在这山里,他会一生一世留在这山里,变鸟也好,做和尚也好,反正是不会离开这里了。
他沿着石阶下山,不由得想起那次他跟小冰下山的情景,石阶很窄,并排走两个人嫌挤,但小冰一直要跟他并排走,所以他们的身体得有一部分重叠在一起,小冰走在他右边,靠在他怀里,他的右手搂着他,每走一步,他的右腿就会碰到她,有时他的那个地方正好碰在小冰的身上。他很快就起了反应,又生怕小冰感觉到了,忍得很辛苦。
后来小冰告诉他,说她那天就感觉到他的那个东西了,只不过没说出来。
他问:&ldo;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流氓?&rdo;
&ldo;不,我觉得---你很爱我,我很自豪,因为我能让你产生冲动---如果你那天把我掳到哪个密林里去强暴了,我保证不会告他。你说奇怪不奇怪,喜欢一个人,就可以喜欢到这种地步,连你要强暴我,我都不讨厌,反而恨你不来强暴我---&rdo;
&ldo;那是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强暴你---&rdo;
&ldo;不是说男人都有征服感吗?你怎么没有?&rdo;
&ldo;什么征服感?你要我去打仗?&rdo;
&ldo;打什么仗,我是说征服女人。你别老是这么文质彬彬的,什么时候也来点---暴烈的---武力征服我一次---&rdo;
他开玩笑说:&ldo;那我还是把你掳到那座山里去强暴吧----那才有绿林的味道---这在家里怎么个强暴法?&rdo;
&ldo;你从来没想过---暴力征服我一次?&rdo;
&ldo;为什么要暴力?就这样两相情愿不好吗?&rdo;
&ldo;两相情愿好,我也喜欢两相情愿。看来我们两个真的是有缘分,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你以前从来没见过我,就这么一见面,就爱上了,就爱到愿意你来强暴我的地步了,就爱到离不开的地步了。我对别的男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你呢?你对别的女人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rdo;
&ldo;没有,从来没有---&rdo;
现在他一人走在这石阶上,想到自己可能害死了小冰,他真的恨不得一头扎到悬崖下面去。
艾米:同林鸟(34)2007-04-1607:00:42
谭维在一片夜色中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边走边叫小冰的名字,嗓子都快叫哑了,但他坚持呼喊着,知道如果小冰在这山里,肯定很害怕。如果她能听到他的喊声,她就知道她不是一人在这山里,如果她正在转什么可怕的念头,她就会改变主意。
一直到能看见山下那些小饭馆小旅馆的灯光了,他才停止了呼唤,回城的车早就没有了,他决定先给亲戚朋友们打电话,如果小冰不在他们那里,那就说明小冰还在这个山里,那他就花钱请人跟他一同进山寻找,这次不能光走上山的正道了,要重点搜寻那些沟沟坎坎,溪流崖底什么的。
想到这一点,他就浑身打哆嗦。
他到处找寻能打通电话的地方,试了半天,才在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找到了手机信号。他先往自己家里打了个电话,希望能侥幸地发现小冰已经回了家,但家里没人接电话。
他又往父母家和岳父母家都打了电话,两边都说小冰没在那里,然后就抓着他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敷衍了两句,就说不能打得太多,怕把电打没了,后面的电话就没法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