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带着小蛇走出洞穴,洞外的阳光正好,照着他苍白的掌心,小蛇是淡青色的,淡烟疏雨般的色泽,鳞片柔和漂亮,蜿蜒在手上时,像是一道清清溪流。
小溪。
他心中忽然冒出两个字。
小蛇抬起圆圆的脑袋看着他,小小的眼眸里,映出他的倒影。
那一刻,它好像看懂了他的心思。
风吹散了雪花,荆饮月在山道上静静站了许久。
他想起和游溪刚认识时,两人一起掉进山洞中,她说她怕黑,她还是蛇蛋时,有人把她从爹娘身边偷走,关在一间黑屋子里好几天,后来一个人族剑客救了她,将她送回了族中。
原来是这样。
是自己救了她。
也是自己,将她「关在黑屋子里好几天」,虽然他并非故意,却让她落下了怕黑的毛病。
原来他们早就相识。
那个时候,他们就欠下了彼此一份因果,从此命数纠缠,再也分不开。
他心中冰冷的寒意,又散去不少。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快走到山顶了,雪越发厚重,刚迈出脚步,脚边忽然冒出一堆灵体,这些小雪人大小的灵体数量众多,前前后后包围了他,费劲扯着他的衣摆。
「呀,是仙君!」
「仙君回来了!」
「仙君,我们好想你啊!你离开天极峰好久好久了!」
一个小雪人掰着指头算着,「一丶二……哎呀,头好晕,算不清了。」
另一个胖乎乎的小雪人挤过来:「笨啊,是九百年!仙君离开九百年了!」
众雪人动作一致,嘴都张圆乎了。
居然丶已经这么久了!
看着眼前呆滞的雪人们,荆饮月唇角泛起浅笑,这些都是天极峰天生地养的生灵,是冰雪之精。
作为灵体,它们本来没有固定的样子,只因有一日他随手堆了一个雪人,它们有样学样,都变成了小雪人,还一只比一只更胖。
原本只有几只,如今竟然有了这么一大家子,挨挨挤挤在他面前,让他连路都走不了了。
「咦,仙君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一个雪人围着他转了一圈。
「哪里不一样?」荆饮月低头,长睫上落了几片雪花。
「仙君……有温度了!」雪人费力想着形容词,「就像丶就像蜡烛,暖乎乎的哦。」
「才不是,蜡烛在风雪里,一会儿就灭了!」
「对哦。」
「那像什么?」
「不知道。」
「这么说,我以前没有温度?」他问。
「以前仙君就像是这山间的风雪,冷冰冰的。」雪人说,「还好我们都不怕冻,不然早就被冻死了!」
「仙君,你怎么做到的呢?」
「大概是因为,有人点燃了我心中的烛火吧。」他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