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轩胸膛剧烈起伏,冷冷的话语从齿缝中挤出:“是不是你干的?”
“啊?”杨菓眼睛、嘴巴都张得圆圆的。
“是不是你把我陆家最新的船舶舾装技术传出去的?”陆子轩的脸阴沉如大雨滂沱。
“船舶舾装是什么?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技术。”杨菓被他吼得莫名其妙,眼睛不受控制地有些起雾。心中兴起的不是立刻弄清事件的念头,而是想不清楚这个日日温柔相对的男人怎么会怀疑自己会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先不说那是个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日子以来,为了他的家业自己博心搏命难道他都没看见?现在不知道外泄了什么狗屁船舶舾装技术,怎么就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杨菓又惊又气,努力抑制着委屈的泪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像有一盆凉水将陆子轩从头浇到脚,稍微冷静了一点,压抑着怒吼的冲动,问道:“那间房只有你一个外人走近过,而且那天你还关注过它。我也不信是你,但是我查过了,前前后后,除了工厂里的工人,只有你到过那里。”
杨菓记起了那间门口站了一排守卫,不打自招的重要房间,“可是我也只是经过了那一次,而且还是和你一道的呀。”口中努力解释,但心中却被“外人”两个字刺得生疼。
“是的,就算只是经过,也只有你一人。我去查过,资料有被翻阅的痕迹,难说是不是事后你再找机会潜入了。九姑娘,告诉我实话。”陆子轩的面容此刻看起来有些狰狞。
杨菓又想哭,又想放声大笑。老天太狠了,见不得自己过得好点,竟然被自己全心全意守护的人怀疑。
杨菓的硬脾气也上来了,抬手将眼睛一擦,再次看向陆子轩的时候只有一脸冷漠,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陆公子,我告诉你不是我,信不信由你。既然信任已经断裂,那我们也不用再合作下去了,桌上是已经完成的部分手稿,我留给你,你爱用不用。”
说完,杨菓绕过他,急步离开,转过走廊,眼泪终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陆子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激烈地交战。一边怒火喧嚣“陆家机密泄露,只有她这个外人有机会接近”,另一边冰水浇筑“不会是她,她的心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男女之爱十分脆弱,喜欢、信任、珍惜、感恩……交错复杂,任何一个键断裂,“爱”都会崩塌。在爱你的时候,你说什么是什么,在不爱了的时候,你说你是什么?
风驰电掣,杨菓指挥小桃迅速地收拾好了行装,留下了陆子轩送她的冰玉,又找花舞给他们安排了一架马车,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陆家,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天气已经很冷了,但却不能让她冷静下来,胸中翻江倒海,那口冤气仿佛将要冲破胸膛奔涌而出,杨菓坐在车厢中使劲跺着脚,小桃在一旁看着,不敢出声。
旋风一般地回到玫瑰园,连去探望小龙的心思都没有,杨菓直接冲回自己的房间,一头扎在棉被中,怨气再次化做泪水润湿了被褥。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有人在一下又一下地给她顺着背,杨菓不管不顾地闷在被子中流泪。
又过了许久,总算感觉再活了过来,大哭一场之后,心像被雨刷过的青石板,显得没那么沉重了。
翻过身来,看见小龙一身白衫坐在床边,头上戴着霜偌送他的那颗冠玉,尖尖的下巴像白莲花瓣般惹人疼爱,一双大大的眼睛满是忧心地看着她。
“阿九怎么一回来就哭?受什么委屈了?”小龙冰冷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湿润。
杨菓喉咙很哽,被小龙一问,委屈又上来了,抬手摸摸小龙头上那颗碧绿的冠玉,玉石的温暖沁入指腹。
“男人是不是说翻脸就翻脸?小龙,以后你可不能对我那样!你若有一天讨厌我了,也别让我知道。”杨菓说着说着,嘴巴又瘪了起来。
“哎……”小龙轻叹一声,将她抱起,把那个瘦弱的肩膀拥入怀中:“傻阿九,你都在说什么呢。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你,你别厌烦我就好。”
杨菓的头靠在小龙的肩窝,被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包围着。小龙总是在关键时刻就会化身为她的坚强后盾,不追问,不闹心,只专注地关怀着她的情绪。
靠着他,杨菓的心也慢慢变得澄净。
福祸相依
正在两厢依偎之际,小龙忽然觉得背脊处有微微的凉风在扫来扫去,转头一看,刚才还很温柔的脸色瞬时就沉了下来。
薛七半眯着狭长的眼,似笑非笑,轻摇玉扇,斜靠在门框上打量屋里拥抱着的两人。门外树叶下斑驳的光影投在他身上,就像绽放的一朵朵墨莲,衬得他风流不羁。
“薛公子不知道进屋要敲门吗?随意踏入女子闺房是薛公子的习惯?”小龙语调冰冷,显得不太愉快。
闻言,杨菓抬起头来,薛七那张欠扁的脸立刻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