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快步前行,蜿蜒上山。
芳官活泼好动的性子经过岁月的沉淀显得沉稳了不少,只是听着藕官和蕊官叽叽喳喳聊。
藕官先讲了些诸如「青菜豆腐吃厌了」等有的没的的话,之后话音一转,问:
「诶,后日闯客栈杀人,你们怕不怕?」
蕊官笑道:「这有什么可怕的?脖子一梗往里冲也就罢了。横竖已经活腻歪了,这一天天过得没滋没味,死前要能刺激一回便也值了。只是宝官玉官联系不上呢,也不知哪儿去了。」
寒辜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嘶」了一声:「她们打算杀人?杀谁?是文官先前说的撞死禾官那人么?」
香菜冰激凌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示意她继续往下听。
「我这么些年倒也没听着她俩的信儿。」芳官叹了口气,插话说,「我只听得龄官姐姐没了,文官艾官**娘卖去了其他戏班子,茄官豆官被另几家买了去作了丫鬟,葵官作了谁家的小老婆。」
藕官点点头:「是了。原说好一年在城郊一见,风雨无阻。头一年人倒都齐,今年来的便只剩我们仨并文官艾官了。」
蕊官笑道:「可别提,一提这我就来气。别人且不论,葵官她家那七老八十的那么疼她,她要想出来,可不就一句话的事儿么?她前儿也不来,怎么,是要同我们生分了?」
芳官听罢,蹙着眉摇摇脑袋:「非也,我听闻她这段日子过得也不好。你又不是不知,男人惯会喜新厌旧的,听闻前一阵子她家那个又大张旗鼓地迎了一位姨娘进门呢。」
「诶呀,那可遭了!」蕊官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我就说么,葵官怎会不来。唉,曾经在府里的时候,我们跟赵姨娘闹成那样,现在我倒是有些理解她了呢。终是姨娘难做。」
「别说姨娘,只要是女子,不论何等身份,都难。」藕官道,「就算是宫里头的娘娘,说起来也是千难万难的。我听说贾家那位娘娘归家省亲的时候,见了人只是哭,偏那起子太监都在旁边看着,又要强忍着。说起来,也不知茄官豆官如何了,许久没听着她俩的信儿了。」
「唉,正可谓古人说的,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不管情谊多深,终有一散。」蕊官伸了个懒腰,仰天长叹,「后日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了。文官姐姐说,打听得恒阳王府五世子前儿上京,就住在长隆客栈。咱们也该替禾官报仇了,顺便替被他欺压的百姓们清算清算。」
「便是死了,来世咱们肯定还在一块儿。」藕官搭上了她的肩,笑道,「别长吁短叹的了,眼下拾柴要紧。」
「我怎么有些听不懂?」香菜冰激凌温声问,「禾官是谁?」
「一个苦命的小孩儿。」秦问川说,「幼时和大伙儿一块儿长大,结果被恒阳王府五世子的马车撞死了。恒阳王府一干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看来她们是想结伴去行刺,出一口恶气。」
几人一路聊,一路上了山。藕官蕊官手里头的提灯晃晃悠悠,照得四周树影摇曳。
蕊官被穿林而过的风吹得打了个寒战,往藕官身边凑了一点:「你们说,会不会突然蹦出什么野兽吃人?」
「吃谁也不能吃我们。」藕官拍拍她的肩,笑道,「咱们是替天行道。」
「你可真会给自个儿脸上贴金。」蕊官笑着挂上了她的肩,「先别吹了,快些拾柴罢。再晚了,觉都没得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