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峋惯是不喜形于色,也叫人一时看不出他什么心思,和槛儿对视片刻。
他看向瑛姑姑。
“说吧。”
约莫过了一刻钟。
瑛姑姑陈述完了当年她所知晓的整件事的实情,也是没必要再瞒,更不想瞒。
望晴谋害皇孙死不足惜。
如果不是槛儿想弄清和此女之间可能存在什么渊源,根本不会留她至此。
如今知道了望晴对槛儿做过那样的事,瑛姑姑只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了!
说完了事,瑛姑姑恭敬郑重地拜下。
“奴婢擅杀内侍,违逆宫规律法,甘愿领罚,但请殿下明鉴,宋良娣在广储司时素来兢兢业业,慎重其事。
奴婢以性命担保,宋良娣此前不曾与人交恶,与他人往来从无非分之举。”
“当时奴婢寻至孔喜德住处,对方刚从昏迷中醒来,正是良娣竭力抵抗之证。
广储司首饰库宫人内库管事蒋明祥可作证,宋良娣清誉未玷,无辜受屈。”
“奴婢罪无可赦,但求殿下明察秋毫为良娣主子做主,还良娣一个公道!”
大抵是出于对这件事本能的厌恶和恐惧,槛儿的脑子才自发忘了这事。
而上辈子郑氏在她身边安排了人,致使望晴没有被调到她跟前伺候。
自然而然没有这桩事激起槛儿的记忆,也就不知瑛姑姑竟为她做了这么多。
槛儿刚刚还在想瑛姑姑怎么处理的那下流奸滑的老太监,没想到竟是为她……
槛儿一下子红了眼,不待太子开口,起身护到瑛姑姑身前朝太子跪下。
“殿下明鉴,姑姑之罪责在于妾身。”
“若非姑姑相救,妾身早遭奸奴胁迫投井明志了,恳请殿下、恳请殿下看在妾身近一年微末服侍的份上……”
“起来。”
话没说完,太子打断了她的话。
接着眼前也多了一只大掌。
槛儿抬头,泪眼婆娑的。
“殿下……”
骆峋看着悬在她睫羽上将落不落的两滴泪,头一回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月子期间哭个什么?起来。”
他不提坐月子还好,一提槛儿的眼泪反而收不住,也是她生产完才半个多月。
正处于常见的月子愁期间,时不时便会克制不住地低落恍惚,哭笑无常。
加之刚想起那么一件令她作呕的旧事,当着太子的面,槛儿便克制不住地委屈了。
大抵是知道他不会介意,加上这件事已经让他知道了,没办法瞒住了。
且槛儿在外人眼里终归年纪不大,她总得对这件事表现出该有的态度。
于是,槛儿不忍了。
手往太子掌心一搭,人便哭了出来。
“当时恭房好黑,我怕有鬼追我……我头也不敢回地冲了出去,外面月亮大,谁知我刚松口气就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