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贺不吭声了,能听见配饰在响。
陈鹤年被他那师兄弟的称谓搞得心情浮躁,一串银饰怎么也弄不上去,就差没气得摔在地上,他实在弄得烦了,转过身来,「这个往哪里戴的?」
左贺已经穿戴整齐了,他从对面走过来,接过陈鹤年手里的东西:「应该是腰上的。」
「我帮你系。」
左贺动作麻利,也不客套,直接一样接一样往陈鹤年身上装。
「喂。」陈鹤年没好气地说,「别给我套近乎。」
左贺点头,「我知道了。」
可他一点也不像知道了,左贺的眼睛里都莫名透出了一股长辈的关怀,这小犊子自己年纪不大,弄得别人身上长鸡皮疙瘩。
「滚。」陈鹤年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这里的人穿的真麻烦,身上戴那么多银器,也不嫌重得慌,陈鹤年那身衣服短了一点,肩膀上还有一条小银蛇的小装饰,下身是长摆,长摆下才是紧瘦的裤腿。
总算穿好了,陈鹤年和左贺就出了房间,赵翠翠和姜皖还在屋子里编头发,弄了半个时辰好了,赵翠翠又盯上了他们两个男人的。
左贺说他山门规矩不能批发,赵翠翠就只能盯上陈鹤年,期待地问:「我给你们再扎个头发,咋样?」
陈鹤年不给面子:「不怎么样。」
赵翠翠直接搬出她阿奶来:「阿奶都说了,你们要在这里住,要陪我玩的,现在就不乐意了嘛?」
她挑着眉,稚气未脱,像是那种经常和长辈告状的小娃娃。
见陈鹤年还是不为所动,她又放低了语气,求着说:「小哥哥,你来嘛。」
姜皖也附和说:「你就答应嘛,好哥哥。」
两人一会儿来软的一会儿又威胁,陈鹤年被两人架着坐下,赵翠翠神采奕奕地盯着他的头发看,拿着梳子上了手,陈鹤年的发质很细很软,和纱一样,她说:「阿奶说过,头发越长,活得也越长。」
「我师父也说过。」陈鹤年说:「但这句话是假的。」
「自己信就好了嘛。」赵翠翠问:「你师父是什么人呐?好看嘛?」
陈鹤年说:「丑。」
赵翠翠撇撇嘴:「那你一点也不知道尊敬老师,哪有徒弟这样说师父的?」
「对了,你们外面的学堂,是咋个样?老师会教书,都教的什么书?」
陈鹤年没回答,另外两个人也没吭声。
赵翠翠说:「咋个不说话?」
陈鹤年说:「没上过学,无非是师父言传身教。」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姜皖。
姜皖回答:「我也没上过学,我回答不了。」
姜皖又看向左贺。
左贺几乎承载了所有希望,他没人可看了,可他也半斤八两,实诚地说:「我在很小的时候被师父捡上山,十八岁之前都没有下山过,你问的应该是那些常人的学堂,我也没见过,不过我看见过。」
赵翠翠接着问:「他们啥样?」
左贺努力回忆说:「人很多,身上穿的衣服是一样的,很……热闹?」
他其实不确定,更多细节他也不知道,他们这类人呢,接触到的永远是这世上最阴暗的,他们没有普通人那样宁静的生活。
左贺问:「我想,天下学堂相差不大,你没去外面看过么?」
「是啊。」赵翠翠沮丧地叹了口气:「没出去过,我们这里的人好久好久都没有出去过咯。」
「我做梦都想出去玩,阿奶就出去过,她出去以后,还带了好多好玩的东西咧,所以啊,我很想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