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
栾喻笙无能低吼,蠕动着脖颈想远离印央,奈何他锁骨以下瘫废的身子如钉在床上,动不了分毫,蛄蛹半天,只有脑袋歪歪斜斜枕着枕头,还累得气喘不接。
印央敞敞亮亮顶着栾喻笙气急败坏的目光,抬起葱白细指,在他胸口画圈,娇声飘逸:「栾总这么激动呀,瞧我不懂事,我应该抱着栾总睡,就像从前一样……」
「不许再动!」
一声低呵,栾喻笙怕印央摸到他干瘪的身体和鼓起的肚腹,焦急喷出气音:「不许再动……」
印央听出些许无能为力的悲愤,于是不再逾越,她收手束脚安分躺好,阖上眼帘。
「滚回你的房间。」栾喻笙命令。
「睡了哦。」印央置若罔闻,睡相如舔爪的猫咪,「我养精蓄锐才能讨得栾总的欢心。你知道的,我睡觉挺老实,不会翻来滚去压你身上。」
假寐。
假装沾枕头就睡着了。
漫漫长夜忽然因为身畔人的平顺鼻息而能望见黎明,满室的光不再空寂黯淡,馥郁弥漫。
栾喻笙侧着脸,静凝印央恬静的睡颜。
想替她盖被子,予她露出的肌肤温暖,然而他右手卯足了力气仍抬不起不算重的被单,多次尝试无果,只得作罢,别弄巧成拙惹醒了她。
困意来袭,栾喻笙倔强睁眼,就这样沉沉地饕餮着印央的脸,爱恨交错的眼神将她亲吻。
其实内心的兴奋更甚,他不愿睡,他能数她的呼吸整整一夜,可瘫痪后的身体虚弱至极,容不得他熬夜,外加水土不服和出仓不顺,他亟需休息。
可他宁愿撑着眼皮。
上一次她如此温顺柔和地躺在他身边,远得仿佛上辈子的事,那时他强有力的臂弯做她的温床,揽着她温热的身子睡一晚,翌日醒来,能睡出一身汗。
两人一块儿去冲澡,水淋香氛里再续昨晚的云雨。
而现在,他只剩怎么捂都捂不热的残体,和连泡沫进了眼睛都无法揉一揉的悲惨。
十一点多了,护工从门缝下面窥见光亮,以为栾喻笙身体不适难以安睡,便轻手轻脚进来,看见床上的女人后,大吃一惊,留不是走也不是。
「栾总。」护工搓着手,声如蚊鸣,「您……」
被栾喻笙的眼神截断,他厉眸一瞥床头的手机,护工秒懂用手机打字交流。
护工:【栾总,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从头到脚都倍感不适,尤其肠胃,一阵阵绞痛,但栾喻笙控制蜷缩的鸡爪手,小指指节一个一个声母韵母艰难打下:【给她盖好被子,一定轻。你们今晚不用进来给我翻身,明早等她走了你们再进来。】
护工欲言又止。
不翻身怎行?普通人睡觉肢体压难受了,能自行变换姿势,但栾喻笙不具备这个能力,一个姿势不动,四五个小时都累够呛,何况是一宿。
护工:【栾总,不翻身不行,我尽量动静放小,不扰到那位小姐的睡眠,您看行吗?】
栾喻笙眼神无声说:驳回。
上船就开始折腾她,想必近些日子她也没睡过踏实觉,就让她在他身边畅快酣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