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中竟透着几分温顺。
他胸口系一条束缚带,腿上盖着毛毯,皮鞋板板正正地搁在脚踏板上。
大腿上安置着两只手,手心向下,手背朝上,自欺欺人地掩饰着变形的肢体。
「吃早餐了吗?」
明白栾喻笙心里有忌讳,印央只草草看一眼他的身体,立马移开目光。
「你来就为了问我这个?」身体虚,语气有气无力,合同倒扣在桌面上,栾喻笙看不见印央是否签了名,便问,「我给了你一晚的时间考虑,你的答覆?」
「你猜?」印央歪头挤嘴角,瞪大眼睛,长睫毛如蝶翅扑闪。
「……」栾喻笙眉眼冷峻,扭过头,朝门口唤,「魏……」
「……哎!别走啊!栾总可真是没情趣!」印央败下阵来,跷起二郎腿,往沙发背一靠,「我想了一个晚上,怎么想,都觉得是个圈套。」
「怎么说?」栾喻笙淡然。
「你这算变相借我钱,而且利息不高,我签约后赚的钱,我能拿到的分成也很诱人,啧啧……」印央眯眼细瞧栾喻笙,似乎这样能将他看穿,「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拍那种电脑磁碟里才有的片子吧?」
印央鼻翼微皱:「你的商业版图还嫌不够大?这黄色小蛋糕你也想分一块?」
「……你也就这点出息。」栾喻笙极致无语,冷讽,「除了送你进演艺圈,我想不到你还有什么可利用价值。印央,你除了外表别无所长。」
「…
…栾总讲话可真好听。「印央反唇相讥。
倏地,她酒红色的饱满双唇向两侧绽放,挺身坐直,前倾身体,白嫩的手伸到栾喻笙的手跟前:「来——」
虚虚握着拳头,印央挥手挥得人眼花缭乱,她坏笑着提议:「我们石头剪刀布。你赢了我就签合同,哪怕这是你挖的陷阱,我也跳。」
瞬间,栾喻笙面色阴沉。
喉结翻滚,吞下去的口水哽得他胸口闷疼,眼眸掀起一片晦暗的浪潮,带着杀戮气味盯死印央。
……石头剪刀布?
呵,还真是个公平的游戏。
绵软的十根手指缩进手掌,三年来,除了戴助力手套的时候被动伸开过,其馀时间,弯曲着一动不动,以至于现在,他的指关节已然僵化黏连。
伸不直,手指也不太分得开。
他此生都不可能再比出标准的「剪刀」丶「石头」和「布」。
「来吧。」印央自顾自地碎碎念,「石头剪刀布,输了别生气,赢了别得意……」
胸口滞闷气短,栾喻笙的脸孔涨出了愠怒的惨白,他看向印央的眼神俨然是一把怨恨的冰剑。
右手的手指隐隐打着哆嗦,他费力地耸起肩膀,想带动手腕一把打掉她挑衅的手,却先一步听到她的惊呼。
「呀!你赢了。」
「……」栾喻笙稍显呆滞地低头看。
他蜷曲的右手前方,两根葱白细长的指头开着大叉,正对准他半握的拳头。
印央出了「剪刀」。
「愿赌服输。」印央交叉摆动两根手指,又蜻蜓点水般掠过栾喻笙的手背,指腹的融融温热渗入他微凉的肌肤,「栾喻笙,我输给你了,我就悉听尊便吧。」
「……」栾喻笙垂眸,迅速消化掉眼中的诧然。
再次抬眸,他眼底唯有恣意和从容,微扬下巴:「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