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总大方。」印央不甘示弱,笑着讥讽,「还允我活着呢。我还以为你打算再把我扔海里,或者把我做成标本,让我乖乖地留在你身边。」
「好主意。」栾喻笙的剪影微微歪头,声音越来越轻,「印央,和我一起死。」
狐狸眼型眼尾上挑,带着凌厉的锋芒,印央冒血丝的唇轻勾:「栾喻笙你去死吧,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死!你的命,本来也长不过我的,我要好好活着!」
印央没有一次动过死的念头。
似一条逆鳞狂跳的鱼,她被彻底激怒,熊熊怒火燎原,烧干了她的分寸与理智。
「我真后悔和你结婚,栾喻笙。」她口无遮拦,「我
原本,就只想傍个有钱人,捞一笔然后离婚,过我的潇洒日子,不被任何人束缚。」
他沐于光中的身影狠狠一滞,高背轮椅随他摇晃:「所以……哪怕我不瘫痪,你也要……和我离婚?」
「对。」
事到如今,注定两败俱伤,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印央无所谓的态度凉薄至极:「我爱谁,和谁结婚都可以。怪我贪心,偏偏瞄准了你。」
他气不接续:「你……连……表面……功夫……都……不……想装……了?」
「对。」她冷声,「我不想了。」
他不语:「……」
「我本就是个薄情的骗子,爱钱,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任何东西。」印央坦诚,「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要恨,就恨你在爱上我之前没看清楚我。」
「……」
「你要恨,就恨你爱人的眼光真差。」
「……」
印央眯了眯灼红的眼,狭窄视野中,栾喻笙仍静静地浸于明堂堂的光。
想来真不公平,他做了那么多暗中围剿她的事,围剿曝于明面上的她,而此刻,他仍旧掩在她看不清的光影里,见证她歇斯底里面目全非。
等了会儿,等不到他反驳,她没有多少把他呛无言了丶占据上风的痛快。
她躁乱又疲惫:「我累,你也累,我们何必再自欺欺人?我的话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栾喻笙,如果你还紧咬我不放,那试试吧。」
唇瓣黏着被风吹乱的发丝,印央深凝栾喻笙:「我好过不了,你也别想好过。」
抵死纠缠,至死方休。
他仍不语:「……」
静的,宛如一尊被遗弃在深山密林之中的佛像,破庙残台,香火惨澹,他蒙一层金色的灰。
「栾喻笙!」印央提高音量,「你别装听不见!」
「……」
他静得怪异。
魏清察觉到不对劲,忙低低地弯腰,从椅背后面探头向前查看栾喻笙。
仅一眼,他毛发悚然,喊得破音:「……谢医生!医生!快!快叫救护车!」
「……」印央失神后退半步。
霎时,她脚软得几乎站不住,一股未知的极寒铺天盖地地将她吞噬。
她向他靠近,可只抬起脚跟,脚尖不听使唤拖在地上,让她踉踉跄跄。
「栾……」她盯着白花花的光,眼睛酸到泪雾覆盖眼球,唇不住地抖,「栾丶栾喻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