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皮发麻,赶紧应了声:「他们应得的。」
他垂下眼,攥着手中的茶海。
「你比从前,话少了很多……那时每个夜里,你总有说不尽的话讲给我。」
我窘得脚趾扣地。
「那时候关太久了,可能是患上了点焦虑症,不说话总难受得发慌……倒也不是什么病,出来外边就好了。」
大约不知道焦虑症是什么,他应了声。
半晌无话。
我俩都坐着大椅,隔着三步远,这促膝长谈也生疏得不像话。
可耿耿于怀的,总是念念不忘。
又年的右手抚上膝头。
「小鱼,我腿疼。」
我忙起身:「我去给你喊太医。」
「很疼,疼得一刻也忍不得了。」
我便搬了个小凳,像过去一般坐去他身前,手抚上他的腿轻轻按揉。
其实我哪懂什么按摩呀?
当初就是心里别着一股劲,他越是一副「这条腿废了,死生随意」的样子,我越是闹心,老娘非要把你照顾得精精神神的!
于是得了空我就给他捏捏。
彼时黑灯瞎火,谈天说笑。
而今故人重逢,相对无言。
这生疏的沉默很快把我们两人都击溃了。
他喉间滚动,再开口时已经压不住哽咽声。
「小鱼,你为何不敢看我?」
「你抬头看看我。」
两句话说得我差点掉下眼泪来,急忙抬起头来仔细端详他。
他束着碧玉冠,穿着美华服,袖间两只白瓷一般的手,莹莹似玉光。
一张面孔,更是俊美无俦宛如神祇。
今夜宴上时我也瞧过了。
平日里我们虎虎生风的将军,在他旁边被衬得像胡子拉碴的熊大。
他不再是过去狼狈脆弱的样子,我仰着头看他,眼跟前能看到的这一个下巴都是光洁莹亮的,精致得不像话。
在天牢里的前三月,我们没有烛火,摸着黑谈天说地。
后来有烛火了,他胡子拉碴,我蓬头垢面,谁也嫌不着谁。
再到行刑前,不许死囚修整仪面。我脑海中印着的就是他皮包骨头丶瘸着腿丶发丝枯断的样子。
甚至临刑前一天,他打碎一只碗拿瓷片刮了胡子,也没瞧出俊美来。
如今他变成这样,腰间一个玉扣怕是都值千两银。
我怎么敢认他?
我还怎么如过去一般缠着他闹他?
他紧闭着眼,有泪大滴落下来。
「我在京城找了三个月,翻遍了京城,又翻遍了京畿,找过山东丶陕西丶河南,每到一地,按着户籍书查余氏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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