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年王玄阳何等威风,堪称如日中天,这位黄老爷子打落牙齿活血吞,弯腰低头,低声下气的上了天刀流山门,赔礼道歉,才算息事宁人。
本以为这一茬也算是过去了,好歹剩根独苗苗,金枝玉叶,能作未来的继承人。
结果这下好了,不仅两个儿子没了,嫡孙为了讨好那位‘北沧世女’,想着搭上根线,跟着自家大药师去了趟安宁县,也搭了进去,落了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凄惨下场,叫白发人见了好几次黑发人。
这位黄行主,岂能不发疯?
陈传心里正腹诽揣测着,踏过庭院,入了内里。
而随着一扇雕门扉敞开,一拄着龙头拐走出,骨头架子高大儒雅,广袖垂落,峨冠博带的老人,正迎面踱步走出。
“你是渔行陈行主身边的那个?”
黄蔼眼皮子翻了翻,笑呵呵的:
“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上一次还是因为段沉舟,这一次又是。?”
“黄老!”
陈传看到眼前老人精神面貌如此之好,微怔愣了下,似乎有些意外,但紧随其后,表情连忙一肃,低头抱拳:
“是段武夫的弟子入府了。”
“而且一来,就射落我了渔行的门面。”“此子曾经卷入神祸之中,背景不清不楚。”
“按照我家行主的意思是,为府城计,想要请黄老爷子牵个头,再找几家上九行的话事人,一起请动府尊,将其关入府衙,仔细排查,若此子当真与外道有所勾结,刚好以防万一!”
原本面色温和的黄蔼,笑呵呵的,听到这里,干枯手指上所圈着的那一枚汉白玉戒指,当即握紧。
半晌后,才逐渐松开:
“陈行主有心了,事关江阴府,自然是该慎重慎重。”
“府尊日理万机,没功夫排查这等小事,我等联名请一道诏令,为其代劳便是。”
说完,便挥了挥手。
见此,陈传松了口气,见到目的达成,只要有‘九佬’其中的两家出面,那基本就十拿九稳了。
于是当即告辞。
直到他离了药行黄宅,黄蔼才回了那扇昏沉的雕门扉内。
其中,烟云氤氲,如入仙境,到处都是云雾飘散。
“老爷,给。”
“嗯。”
黄蔼不咸不淡的开口,接过了一侧侍从手中,一杆做工精致的烟杆,斜躺在卧榻上,吞云吐雾,眼神恍惚。
这一刻,随着这烟杆中的‘净土忘忧膏’缓缓燃烧,黄蔼神魄沉浸,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孙子都还健在。
但不过燃烧了半刻,烟杆里的膏药,便挥毫一空,叫黄蔼回了现实,看到自己一家其乐融融,可却转瞬消散,不由眸光微怔。
下一刻回神之后,顿时震怒无比,只一巴掌,就拍碎了眼前案桌:
“膏呢!膏呢!”
一侧在门外候着的侍从,听到这吼声,一个寒噤便跪在了门槛:
“老。老爷。”
“小无相庙送来的‘净土忘忧膏’,已。已经被你老抽完了。”
“没,没了!”
呼哧,呼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