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改造,羊绒地毯换成了更便于轮椅行走的混纺地毯,洗手间的门扩建了两倍,清一色可声控的灯。
柔柔黄晕溢满整室,印央缓步走进主卧。
枯瘦的男人躺在床上盖一床厚被子,被子隆起微薄的弧度,仿佛随时将他压垮。
印央的脚步有一瞬的停顿。
酒桌上他只露出上半身,肩膀宽阔,而此刻平躺着,她才意识到他躯体单薄得像一片纸。
……他瘦了好多。
见印央进来,栾喻笙微微歪头,语气凉薄地讥讽道:「稀客,有何贵干?」
明知故问。
印央手负在身后,踮着脚尖,皱眉环顾四周,装出一副彷徨无辜的样子:「唔……我迷路了,这里是哪里?这位仙子,你是从我的梦里出来的吗?」
捏着嗓子,她声线娇滴滴的。
「……」
栾喻笙一阵恶寒。
撒娇卖萌发嗲装傻,她依然张口就来。
「呵。」栾喻笙的眼神冷如寒光,「既然迷了路,我不介意做一桩好人好事,叫来警卫送你回去,回梦里丶回天上,回海里,随你意。」
印央抿住绯唇。
片时,她垂着眼帘,小声嘀咕:「我昨天才被从海里捞出来,不想再下水了……」
白色长裙飘飘,只露出她瓷白镯子一般的细脚踝,直顺的长发散落披肩,面容略施粉黛。
亭亭如盖,光给她披上一层金纱。
一如初见时,她惊艳了他的清纯模样。
栾喻笙有一瞬失神,他扯回注意力,不耐烦地说:「没事就别在这里碍眼。」
「可以呀。」印央装听不懂,指了指会客厅,「那里有长沙发,我睡那里你完全看不见,你就当我不存在。你知道的,我睡觉很安静,安静的像个死人一样。」
栾喻笙的笑容意味深长,他偏头,突然语音操控手机,拨通魏清
的电话:「魏秘。」
「等下拿一台空气过滤器过来,屋里空气不好了,进来了我讨厌的东西,除除味儿。」
「……」印央默默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来分散心脏被蚂蚁啃噬般的难受。
这细微的动作没逃过栾喻笙的鹰眼,他得逞的笑骤然僵住,快意消失殆尽。
他扭过脸去:「说正事。」
「别赶我下船。」印央正经起来。
不耍把戏了,她无比诚恳地说:「现在下船就是死路一条,哪怕有救生艇送我回去,海上风大浪大,还下大雨,我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回到陆地。」
「我知道你恨我。你不想看见我,那我就不出现在你的眼前。我愿意乖乖待在房间,一步都不出去,不社交,不去餐厅,不去小岛,就让我待到游轮返航。回去后,我保证,我不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我说到做到。」
在印央的视线盲区,栾喻笙目露愠痛。
谁说他不想看见她?
谁让她不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了?
许诺过他的承诺还没兑现完,为什么偏偏履行这个?
「现在九点二十三分。」栾喻笙喉音干涩,气场不因卧床不起而削弱半分,「我十点半准时入睡,你有一小时零七分来说服我,如果失败,拎包滚蛋。」
印央破颜一笑:「遵命。」
哄他开心,她最擅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