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青灰,一轮清月缓缓挂上云梢,温热的风在海面涤荡层层微波,夜没入深处。
游轮负二层的仓库,印央从一个半大不大的纸箱子里爬出来,抱着胳膊瑟瑟
发抖。
「擦!」
咒骂一声,她使劲地搓热双臂:「不是亚热带吗?冷的跟北极一样!这是偏离航线了?」
她仍穿着那身雪白长裙,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粽子,披头散发犹如阴曹地府还阳的女鬼。
体温也像鬼一样,凉得透彻。
栾喻笙锁了她房间的门,他铁了心要送她去喂鲨鱼,她就另寻出路,跟个老鼠似的偷偷摸摸溜进地下仓库,找了个空纸箱,缩头缩脑藏进去。
除非打开纸箱看,否则绝对想不到她藏在此。
印央在仓库翻到了四提过期苏打水,一箱压缩饼干,别说躲藏五天,藏一个月都绰绰有馀。
天有不测风云。
船舱内莫名冷如冰窖。
难不成宾客下船,连空调都舍不得开了?还是做船体维护需要降温?不会又是栾喻笙整她吧?
许多猜测萦绕心间,印央起身,开始在仓库翻找,当务之急,她需要能取暖保温的东西。
寻了半天,只搜到一个打火机。
不敢点火烤火,满屋子纸箱,燃起来分分钟要她小命。
凄凄惨惨地,印央在昏暗中点着火机取暖,活脱脱卖火机的小女孩,手机电量告急。
没几秒,手电筒关闭,手机关机。
她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吞没。
「……靠!」
蹭地拔地而起,印央此刻有些易燃易爆。
幻想中,光鲜亮丽和富豪帅哥春光旖旎的游轮之旅,美艳如她大杀四方,却因为栾喻笙的杀出,颗粒无收不说,还沦落到连乞丐都不如!
镇了镇神,印央脱下手腕的皮筋,利落地竖高头发,决心踏上寻找物资之旅。
总不能冻死在这儿。
印央贼溜溜地贴着墙壁往外走,船舱一片漆黑,静默无声,似乎连工作人员都不剩一个。
一边前进,一边试探门把手,看看有没有能推开的门,或许门后有毯子外套之类的。
摸索着,她一路来到了一层的甲板。
咸咸的湿热海风灌进她的衣裙,卷携走了寒凉,渐渐地,她身子回暖。
面朝大海,印央蝶翅般的浓睫垂落眼睑,闭着眼,她迎脸去亲吻海风,惬意地汲取热量。
待了一会儿,印央一转身——
高背轮椅上的男人正目露森寒。
他停在十米之外,脱下西装,换上一身宽松软和的休闲衣裤。
深灰色毛毯盖住腿脚,脚上穿一双包脚的棉拖鞋,绒绒软软,可他的气质却没柔暖半分。
漆冷眼神犹如带毒的藤蔓缠绕上印央的脖颈,眼睫却如被蜘蛛网捕获的昆翅般无助轻颤。
欲勒死她,又怕她被勒死。
印央吓到打寒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