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总有一批人,永远俯视着这座城池。
然而此刻,冯乐儿的眼里只有多士。
拈起一片,细致地抹好黄油,咬上一口咀嚼着。慢慢吞毕,她方才抬眸。
怎么了,Donna。
找我有什么事吗。
都这时候了,她还佯作不知。
万姿再能忍耐,笑容也不由僵硬起来:听说Fiona姐想要丁家资料,我这就给您送来了。
仍不动声色地,冯乐儿呷了口咖啡:你在生气?
没有。只是Fiona姐想知道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好了,何必要麻烦其他人。
也依旧勾唇,可万姿眼中已无笑意。字字咬紧,字字相逼。
特别还要麻烦梁景明,我男朋友。
她当然生气。
再穷再平庸,没人喜欢被当做棋子。她对这些云端上的人,一直有种隐约的羡慕和恨意。她总以为她够努力了,爬得够高了,终于足够获得他们的尊重,过与他们一样的生活。
可到头来,她依旧发现自己被当做草芥。
被人执在手里,和挚爱搏杀对弈
可是Donna,你做过一样的事情。
然而冯乐儿冷不丁地,冻住她即将喷薄的怒火。
你毒过我的狗。
很早之前,我们一大群人喝下午茶,我带了我的狗。那条叫Wolfgang的杜宾犬,记得吗?
我想你当然记得,它跳起来吃了邻桌的朱古力,差点死掉,是被你救下来的。你当时把手伸进狗嘴里掏,被划得鲜血淋漓,让我很感动。
但后来呢,我派人查了下监控,你竟然跟那个邻桌是一起离开的。我又让人检测了剩余的朱古力,那是市面上没有的味道,人为添加了很多牛肉成分。
边说边拈起另一片多士,这次涂的是殷红果酱。
金属抹刀映在画面中,有近似武器的锐光。
冯乐儿再度抬起眼睛,平静得像种终极。
Donna,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种摧枯拉朽而来的被碾压感。
一瞬间,万姿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真是这辈子作孽太多,否则业报怎么在这两天集中爆发。像被绑入无间地狱,被冯乐儿拿捏在手中,刮骨钢刀粹了剧毒,紧贴她皮肤刺入
她的血,比任何果酱都要鲜艳。
人呢,算计别人的时候,就应该料到也会被别人算计。
你毒我的狗,我也就认了。不过你这性格有点我年轻时的影子,人的确有能力,我把不少活都交给你做,这一两年让你赚了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清楚。就算利用梁景明接近你,我也特意提醒过你,跟这个后生仔玩玩就好,不要花那么多心思。是你自己陷进去的。
扪心自问,我对你一个非亲非故的小朋友仁至义尽。
所以坦白讲,我理解不了你为什么一大清早要来质问我,你有什么理由,你到底在委屈什么。大家黑吃黑而已,在我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轻而易举撕开多士,冯乐儿挑了挑眉,微微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