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一片的信纸立刻清晰了起来,可是符生良的脸色却逐渐变得暗沉。
看完书信,符生良抬起头,端详了一下眼前少年,修长的手指将信件几下折叠,重又放入信封中,递到少年面前,温润的声音语调平缓,教人听不出喜怒,“公子的苦衷,本官已经明了。只是涉及人命,下属们登录报案详情,也是正常程序。还请公子担待。”
白衣少年收回信封,拢了拢大氅衣襟,正色说道:“无妨,我们在这里逗留到天黑,一则是因为纯粹路过,离开之后,贵县寻不到报案人,平添疑问。只是家兄体弱,受不得风寒,不便下车。二则嘛,就是个人兴趣。”
云西此刻及时上前,将之前登记的问话过程大体说了一遍。符生良听完点点头,转向少年,刚要说话,就见云南用手绢擦着手,走到了众人跟前。
走到符生良近前时,他拱了拱手,恭敬说道:“启禀大人,从尸身上推断,死者男性,二十岁上下,身上多处伤痕,依据尸身周围枯草的情形来看,被应该是今天白天被人抛到官道旁的。”他看了一眼白衣少年与车驾旁的四名护卫,“剩下的情况,也都基本摸清,今夜就可先将尸首带回停尸房。”
云西知道,碍于这里还有外人,详细的情况云南并不能细说。
符生良点点头,“好,”又向云南征询问道:“那报案人此时也可离开了么?”
云南望了一眼云西,见云西默契的眨了眨眼,遂垂眸颔首道:“无妨了。”
符生良便朝着白衣公子拱了拱手,礼敬说道:“既然发现尸体经过已经讲述清楚,那本官就不阻公子前行了。”
白衣少年却不急着登车启程,视线由符生良又略过云南,最终落在了云西的身上,“本公子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知县大人可否应允?”
符生良慨然应允,“公子但说无妨。”
“在下从没出过京城,对侦查破案很是好奇,不知道这地方衙门究竟是如何查案推断的,今日遇到了,只想旁观看看,诸位究竟是如何判查的,也算不枉我们与那屈死的冤魂一段相识。”
云西不觉皱起眉来。
虽说他们是报案人吧,但是贼喊捉贼,杀人反去报案的人也是大有人在。换句话说,这对陌生人也是有嫌疑的,所以在之前她才没说出自己的推算。
云南交代案情也是点到即止,为的是个程序严谨。
以这样敏感的身份还想要旁听案情,这要求提得也太过分了吧?
除非他们亮出远比符生良知县身份大出许多的官职,或是刑事案件直属上司的身份,否则提出这个要求就只能是自取其辱。
又或者他就是微服私访的皇帝本人,或是当权皇子。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云西不觉打了个寒战。
不会吧,叫她千呼万唤,日盼夜盼的深情王爷们终于登场了?
可是打量着面前这个足足比自己低出一个头的小孩子,云西嘴角就忍不住的抽搐。
她可没有光源氏养成计划的恋童癖好。
就在云西胡天海地,走神的功夫,符生良已经大方的应承下来,“只要公子有兴趣,便可旁观一二。”
云西瞬间睁大了眼睛,靠,就真的这样让她猜中了?
以这两个小屁孩的年纪,是绝不可能当上什么高官大官的,当今皇帝更是已经做了47年的糟老头,那么,能教符生良答应他们无礼要求的原因,就是两个孩子是皇子龙孙!
抱大腿!
这三个字就是云西此时唯一的心声!
她两眼星星,满心欢喜的开始暗自筹谋着抱大腿的宏伟计划!
白衣少年向着符生良拱手谢道:“德约在此谢过知县大人了。”他抬起头,晶亮的冤眼睛看看云西,又往往云南,“那么,咱们先从哪一处开始?”
符生良抬手摆向云西,介绍般的开口,“就从刑房开始吧,这两位刑房虽然年轻,但身负世家绝学。就在前天,就是这两位,接连破了大盗尧光白的诡计,并将他活捉擒拿。”
少年眼中瞬时放出好奇的雀跃光芒,“就是之前叫南镇抚司捉了半年多都没捉到的那个尧光白。”
符生良点点头,“正是,此时已叫南镇抚司韩千户押送回京了。”
“韩熙可,韩千户?”少年惊讶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