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苦笑一声,“咱们公社今年还好,隔壁公社就因为好几个生产队长少报了数字,到现在还在劳改队挑大粪。”
林川注意到廖长春的手在微微发抖,那应该不是因为寒冷。
“可这次好像真不一样。”
廖长春突然站起身,拍了拍棉裤上的雪,“我二姑那边是真饿死了人……”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信上说,她邻居家的孩子……才三岁……”
“书记……”
林川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廖长春的情绪。
记忆中,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到廖长春这么手足无措的样子。
“县里来电话……”
廖长春叹了口气。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炸雷般在林川耳边轰鸣。
“要调各生产队增收的红薯……百分之七十……”
“书记,这不行!”
林川一把抓住廖长春的胳膊,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他能感觉到棉袄下书记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像根拉满的弓弦。
“要是没了这些红薯,明年……”
话到嘴边,林川突然哽住。
远处的粮仓顶上,一面褪色的红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明年怎么了?”
廖长春狐疑地看着他,呼出的白气在两人之间凝结成霜。
林川内心翻滚着。
他眼前闪过那些尚未发生的画面:龟裂的田地、枯黄的禾苗、浮肿的饥民……
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差点脱口而出:
明年全国范围大旱灾,很多地方粮食产量大幅下降,甚至绝收……
可是,该说什么才能阻止廖长春?
林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廖长春盯着他的眼睛,目光越来越困惑。
日光落在书记脸上,那些沟壑般的皱纹里盛满了疑虑。
“林川,你有话瞒着我?”
廖长春声音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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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他点了点头,棉袄领子摩擦着发红的脖颈:“是,书记。”
“什么话?”
廖长春突然逼近一步,带着旱烟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不能说。”
林川别过脸去,“但一定不能调粮,不能调这么多?”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