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林川踩着积雪走进大队部院子。
刚迈进门槛,就听见屋里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陈队长,我们是响应毛主席号召来参加农业劳动的!”
戴眼镜的男青年声音洪亮,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制服,胸前的钢笔在晨光中闪闪发亮,“您给我们安排最苦最累的活就行!”
“就是!
我们不怕吃苦!”
扎麻花辫的姑娘立即附和,她用力挥舞着手臂,两条辫子随着动作甩来甩去,“劈柴挑粪,开荒种地,什么都能干!”
林川推门进去,看见陈和平正蹲在长条凳上抽旱烟,眉头皱成一团。
五个知青围着他,脸上写满了革命热情。
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花膏味道,和农村惯有的旱烟味、汗味格格不入。
“哎呀,林川你可来了!”
陈和平看到林川,眼睛一亮,从凳子上跳下来。
布鞋底拍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啊……”
他一把拉住林川,冲五个知青笑道,“这位是林川同志,呃……是我们上官屯生产队的狩猎队长!
民兵连长!
呃……还是我们……主管生产的副队长!”
“啥?什么副……”
林川脑袋一懵,刚要问什么时候成了生产队副队长,却被陈和平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林队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五位啊……”
林川还没反应过来,陈和平已经热情地拉着他的胳膊,朝五个知青挨个介绍起来。
“这位是张建军同志,省城第一高中的高材生!”
陈和平指着戴眼镜的男青年,“人家父亲是省机械厂的工程师,母亲是中学老师!”
张建军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不自在。
他胸前别着的那支钢笔在晨光下泛着冷光,笔帽上刻着”
劳动光荣"
四个小字。
“这位是李红梅同志。”
陈和平又转向扎麻花辫的姑娘,“她可是咱们这批知青里唯一的女党员!”
李红梅挺直腰板,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
她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表带下隐约露出一道细长的疤痕。
“这位是王卫东同志。”
陈和平拍了拍一个矮壮青年的肩膀,“他父亲是部队转业干部,在省武装部工作。”
王卫东的站姿明显和其他人不同,腰板笔直,双手自然下垂贴在裤缝上。
他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解放鞋,鞋底还带着出厂时的纹路。
“这位是赵援朝同志。”
陈和平指着站在角落的瘦高个,“他爷爷是老红军,参加过平型关战役。”
赵援朝腼腆地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
他脖子上挂着一个红绳系着的小子弹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