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婶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花白的鬓角贴在黝黑的脸上,“跟着我学舀水!”
李红梅二话不说就跳进田里,浑浊的泥水立刻没过了她的小腿。
她弯腰舀起满满一盆水,盆沿都溢出了水花。
她咬着牙往田埂方向迈步,盆里的水晃荡着,溅湿了她的前襟。
“哎哟我的姑奶奶!”
赵婶儿急得直跺脚,鞋陷在泥里发出“咕叽”
声,“舀这么满咋端得动?”
她抢过木盆,倒掉三分之一,“要这样,留三指宽的空儿!”
周晓白有样学样,小心翼翼地舀了半盆水。
她的手指纤细白嫩,被冰凉的雨水泡得发红。
“婶子,是这样吗?”
她的声音被雨声冲得断断续续。
“对喽!”
赵婶儿咧嘴笑了,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你们走三趟,顶她们两趟!”
说着拍了拍周晓白的后背,留下个湿漉漉的泥手印。
王寡妇带着几个年轻媳妇在队伍最前面接水。
她们的动作干净利落,接过木盆“哗啦”
一倒,转身就递回空盆,像条运转良好的流水线。
“到底是城里来的姑娘,”
王寡妇看着周晓白麻利的动作,对旁边人说,“舀水都带着股机灵劲儿!”
突然一阵狂风刮过,李红梅的斗笠被吹飞了,两条麻花辫顿时散开,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别管帽子了!”
她抹了把脸,继续弯腰舀水,“多耽搁一会儿,苗子就多泡一会儿!”
田里的水渐渐浅了,露出东倒西歪的秧苗。
林川的喊声从远处传来:“苗倒了!
快扶苗!”
妇女们立刻改变阵型。
王寡妇从怀里掏出一把草绳:“闺女们,把苗子绑正了!”
她示范着把一棵倒伏的秧苗扶起,用布条轻轻绑在插好的竹签上。
李红梅学得最快,不一会儿就绑好了一排。
她的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手掌被稻草划出了几道红痕。
“晓白,你看,”
她举起一株刚绑好的秧苗,“要留这么长的布头,不然勒太紧会伤苗。”
周晓白点点头,却突然“哎呀”
一声。
她的手指被稻草割了道口子,血珠渗了出来。
“没事,”
她把手往裙摆上一擦,“小口子。”
张建军那边传来喊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