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顾他的关切,她推开玉雕的门,在尚瑾不解的目光中,飞也似的逃掉了。
紫瞳盯住那纤弱背影片刻,她摇摇头,轻声走进内殿。
“还有那流连的千玫香氛呢……”尚瑾颦眉道。
“果真有么?她用香料并不很多吧。”成旭渊道。
尚瑾惨然一笑,伸出一根玉指,点点他的眉心。“不曾留香于室,只是……留在这里了吧……”
成旭渊笑道:“精明的人,第一桩要事便是除去能读懂他心思的人,我却留你在身边,直到现在。”
尚瑾笑笑,一缕苦涩爬上眉头,缓启朱唇,目光颇有些迷乱,瞧着成旭渊一双俊目,满满的怜惜和倚重,却从没有爱,从没有。
自己五年的相守,却不及方才那女子一瞬即逝的华光流转、顾盼神飞。究竟是哪里不及了呢?
并非不甘吧,然而,公子如何能了解呢?
“公子说的对。然而,尚瑾能读懂公子的心,居然还甘愿留在公子身边,这,却更难。”说罢,转身而去,迷迭的幽香,随水袖扬起而漾,裙角翩然。
自流息一路冲下,见到沈凡,凝云再忍不住压抑多时的泪。当即伏在先生肩头,抽泣了起来。
“先生……她回来了……她们回来了……那座皇宫,那个人……我竟是如此欲忘而不能……先生,我该怎么办?我真的逃不出么?”
泪拢生痕,心中积存多日的苦,如今全部倾泻了出来。
半晌,待她安静了些,沈凡心疼道:“云儿,你终是不肯详说先生离开你后,你四年的生活,我也不忍逼你。如今……都告诉先生,好么?”
凝云轻轻点点头,忽然喉头又反了酸气,呕了一阵。
沈凡轻轻帮她擦去余泪,温言道:“我们先回家,再慢慢说吧。路丞相和平江王,不知发现了没有呢。”
凝云点点头。
二人出了众生殿,在嘈杂的街道上没走几步,却听得喧嚣的人声、马声一齐从不远处传来,似乎有人正骑马疾速向这里奔来。
“先生,你听,似乎有事情了。”凝云指指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而转眼间,一队骑高头大马的大汉就到了眼前,所过之处撞翻了一路的摊位,甚至猝不及防的路人。人群惊呼阵阵,向凝云和沈凡站的地方涌来。沈凡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凝云连忙低头去扶她,却听到马的嘶鸣声到了耳边。她猛地抬头,却只看到了扬起的马蹄,沈凡惊叫起来,之后,一切都安静了。
她再苏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里。棉被柔软而温暖,屋子里弥漫着醉心的薰香,梅花窗格的窗子,莲花鹊尾的铜香炉,铜制刻花的镜子。朱红门框上的垂下的水晶帘玲珑剔透,侍女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毓琛宫?
她心中一紧。他们难道趁她昏厥时将她送回了京城?
她活动活动手脚,并无大碍,只是头还一阵阵的疼,胃里也翻腾着。她挣扎着翻身下床,大步跨出房门,被一名侍女扶住了。
“娘娘要去哪里?”她体贴地问道。
“我……”
“路大人和四王爷还在外殿候着呢,奴婢这就……”
“爹!”她叫着扑到路丞相的怀里。
“感谢老天,你没事!”路丞相一脸担忧地说道,“云儿啊,爹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乖乖待在翠幕斋,你瞧刚才多危险……”
“我这是在哪儿?”她急切地问道。
“别急,我们再快的手脚也不能这样就把你运了回去。”龙篪似乎看透了她,戏谑地答道,“这是苏州知府的府邸,我们借人家的地方一用。”
她松了口气。“先生呢?先生怎么样?”
“放心,沈夫人没事,暂且回翠幕斋去休息了。”龙篪也教训道,“昭容现在不比平日,凡事要多加小心才是。若不是我的人这两日一直暗中保护你,方才及时出手,你定是要成为那烈马的蹄下……”
“一直暗中保护我?”凝云打断他道,“还是一直暗中监视我?”
她居然还曾打算离开翠幕斋,看来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