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吃惊的是电话接通,陆承轩居然在蜀都。
一问,原来自从陆承轩第一次被陈哲光请到蜀都做讲座兼调研,送了市委书记一个新名词“联合发展”
后,陈哲光对陆承轩更加高看,不时邀请陆承轩过来,交流调研,陆承轩不想打扰他,或者说不想让他知道,要求杨陌他们不告知叶山河,但是叶山河现在主动打电话过去,陆承轩自然也不会否认。
叶山河大喜,说陆叔我想跟你见个面,马上,有事相求,而且要当面才说得清楚。
陆承轩在电话那边冷笑,你这着急的样子,好像还真有事,又想借钱?你堂堂叶总了,不会算计我这点留着养老的小钱吧。
叶山河哈哈大笑,说陆叔,首先你不老,其次,你著作等身,就算现在躺着海吃海喝,每年的稿酬就足够支撑你比这个国家九成九的人活得好,最后,我不借钱,但要借言,借陆叔的话。
陆承轩沉默了一下,说,山河你长进了,知道把陆叔当枪使了,能够值得陆叔对付的对手,应该是你们西川顶级的人物了,看来,你赚了钱,日子也未必就过得舒服自在啊。
叶山河赶紧叫苦,说是啊,陆叔,危机重重,强敌窥伺,所以需要陆叔出手相助。
陆承轩说了下榻的酒店。
半个小时后,叶山河到达皇冠假日酒店,陆承轩正在套房里见人,五六个神情俨然态度谦和的官员,把会员厅的沙发挤满了。
叶山河只得到卧室里等了大半个小时,外面的官员才告辞。
叶山河没有寒喧,直接介绍了城南33号地的竞拍情况,以及对他心目中最大的对手泸泰投资的怀疑,然后问:
“陆叔,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在这样的情况,怎么才能够拿下这块地?”
这看起来是一个很不合时宜的提问。
面对陆承轩这样著名的学者,几乎每个人想到的,都是宏观层面的交流,探讨天下大势力,世界格局,只有叶山河知道,他陆叔其实更喜欢问题落到实处,剖析具体的问题,尤其是企业管理。
这不是因为陆承轩的治学风格是这样,而是因为陆承轩隐藏在心中,深烙在思想中的商业基因。
哪怕他这一生没有介入任何商业活动,没有实际操作过一个项目,但是某种使命已经浸入他的骨髓,伴随着他的一生,或者,这就是陈俊所说的“商脉”
。
也正是因为他没有实际操作过任何商业项目,所以他心里反而特别想用他的理念来解决某些实际问题,证明自己也有商业经营管理才能,这是一种古怪的补偿心理,叶山河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时不时抛出一点具体困惑向他请教,投其所好。
比如陆承轩第一次应邀,在陈哲光的办公室,叶山河看他和陈哲光,凌明山大谈政策层面,经济总体之类的话题,一则担心陆承轩自忖才高,第一次就交浅言深,碰伤金主,二则想投陆承轩所好,所以故意插话,向他请教当时他遭遇的具体困境:诸侯经济。
他正面临跟江林团队摊牌,谈判。
结果,却被市委书记和副市长不以为然,立刻就着那个话题又回到高大上的讨论中去了。
这一次,没有外人,他相信陆承轩应该被挠到痒处,有所发挥。
果然陆承轩皱起了眉考虑了好一会,又在屋里踱了一个来回,最后摇头说:“这个问题还真无解。”
他叹道:“如果光是竞拍的话,大家凭实力竞拍,哪怕500万是一个关口,超过这个价码就可能赚不了钱或者说不好赚钱,但是因为竞争者众,大家哄抬之下,还是有人愿意冒险用超过500万的价码拍下这块地。
“看起来很残酷,但是实际上是一种公平的商业行为。
这跟以前的科举,现在的高考一样,看似残忍,受到很多诟病的竞赛规则,实际蕴藏着普惠原理,就是对每个人都有基本的机会。”
“但是如果这个背后存在暗箱操作,那……其实也无损于竞拍这个行为的公正性。”
“比如泸泰投资可以通过事后的一系列操作,抵减税费或者土地出让金,但一事归一事,他们这样如果这样做,他们这种做法中也有成本,也包含着另外一种风险,即使没有法律上的风险,他们的一切手续是合法合规的,也有政治上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