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又是春节,叶山河天天酒局不断,主要是周洪点将陪客。
经过这次停职反省,叶山河突然进入董事长的视野,算是因祸得福。
虽然叶山河常常提醒自己,周洪现在频繁召见,很可能是因为那天晚上表现能喝,说话玲珑,而且,不过是喝酒应酬,不代表什么实际意义,但是看到饶家英她们又妒又畏的眼神,还是觉得非常满足。
然后是宾馆各个部门聚餐,或者就是雷泽,邹学广等同学约会,连邓鹏回来,陈亮进城,也叫了他吃饭。
还有些饭局,是莫名其妙冒出来,比如以前的客户,跟宾馆有生意往来的商家等等。
自从配了传呼,每次听到传呼的嘀嘀声,都感觉悦耳动听,只有这段时间,有些害怕,担心一回电话就是邀请吃饭。
即使是董事长,开初几次很惊喜,倍觉荣幸,到了后面,一看到传呼上面显示的董事长的电话号码,就摇头苦笑,无可奈何。
当然也有收获。
跟着周洪参加各种酒局,认识了不少这座城市的头面人物,尤其是加深了对董事长的了解。
他发现周洪也会在酒桌上说大话,空口许诺,奇怪的是有些时候别人应该看得出来,可是还是很高兴的照单全收;周洪也会跟人斤斤计较,装穷扮傻,完全恢复一个普通的,小人物的表演,这让叶山河觉得非常有趣;周洪跟他们喝酒的时候非常耿直,但是对于有些人,也会藏奸,耍赖,有时是故意的,有时是想表露一种真实的情感;有时,周洪表现得不象是一位董事长,更象是一位公关经理,或者说是社会小弟,唯唯诺诺,说软话,装怨妇,哀告求饶,这种时候,叶山河总是立刻出马,挡在董事长身前,把那些刀箭和屈辱全部堵住;有些时候,周洪喝得很高兴,也会控制不住自己,说了一些过头的话,以后没见他问过叶山河,也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更不知道他明天会不会后悔。
叶山河由此深刻地理解了一位董事长的苦楚和无奈。
以前,他以为董事长是操纵一切,主宰他们的神,现在他认识到,周洪在跟他一个层面的人物面前,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有他的烦恼和痛苦,无奈和失态。
他倒喜欢这时候的周洪。
春节前夕,叶山红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对于叶山红如何能够把电话直接打到他的办公室分机上,叶山河已经不觉奇怪,这位堂兄神通广大,所以在叶山红问到他的近况时,他老实地回答,但是语气间流露出一些得意,被叶山红隔着电话火眼精眼地抓住,毫不留情地加以讥诮。
他问叶山河很满足吗?是不是因为比以前印染厂的工作环境和待遇好?倘若这样的话,他随便一个电话,就可以让叶山河的环境变好十倍,比如进政府机关立刻谋个一官半职,时时有人恭维,天天有人请吃,过节有人送礼,但是,他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或者说,爷爷为什么不让他这样做,不让叶山河去过那样的生活呢?
叶山红沉痛地说,兄弟,山河兄弟,你是要做大事的,哪能有这种小富即安的思想,而且你现在连小富都算不上,根本就跟富字沾不上边,连口饱饭也不行,请人吃顿稍好的饭都要让你倾家荡产,你居然就如此安于现状,而且心满意足。
他停顿了一分钟,似乎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叶山河赶紧说,哥,我错了。
叶山红哈哈大笑起来,说兄弟,你还是没有见过世面啊。
我看得找个机会把你弄到京城来转转,否则你的境界和格局放不开。
一个小宾馆的一个小经理,还不是总经理和董事长,看把你乐得,找不着北了吧!
我给你一个预言吧:不出十年,你想开这样的宾馆,十家八家,都只是一转念的事。
再给你一个预言:你哪可能在那家宾馆一直呆下去,也不会只局限在你现在所在那个城市,那个省,你至少在面对全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叶山河在电话这边无言地苦笑。
他不明白叶山红哪来这么大的信心,就算他们对他期望很大,将来希望他成为叶家传承,重振叶家生意,但是至少得需要启动资金吧?他已经让爷爷损失了一笔钱了,除非特别,他不会再开第二次口,也很难开口。
同时,他也不敢保证叶盛高还能够拿出一大笔钱来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