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用你的血治过病?贾扁鹊怒道。
那你怎么知道治不好?彭无望淡然道。这时候,洛鸣弦已经将碗递了过来,他左手一翻,刹那间已经拔出佩刀在右腕处割了一个血口子,然后左手拿过碗来,接在伤口处。殷红色的鲜血缓缓地淌满了整整一碗。
彭无望点了曲池穴止住了血,左手将那一大碗鲜血凑到贾扁鹊嘴边,道:贾姑娘,喝了牠好吗?
泪水盈满了贾扁鹊的眼眶,她语带哭腔地说:不要,不要,偏不喝,就不喝。
彭无望愣了愣,道:贾姑娘,别这样,妳毒气攻心,再不医治,就来不及了。
贾扁鹊怒道:我都说过,你的血不能救我,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彭无望的眉头一皱,将碗收了回来,用右手摸了摸碗壁,沉声道:这碗血已经凉了。鸣弦,再给我取一个碗。
你这个疯子!贾扁鹊真的急了,从床上支起身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碗血还不够么?谁告诉你血凉了不能喝?
能喝么?那妳为什么不喝?彭无望奇怪地问道。
贾扁鹊气得快要哭了出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大碗,一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将一碗血喝得干干净净。
直到此刻,彭无望和方梦菁的脸上才露出欣慰安心的神色。方梦菁背着贾扁鹊向彭无望竖起大指。彭无望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苦笑,心惊胆战地看着贾扁鹊沉沉睡去。
方梦菁替贾扁鹊把了把脉,轻声道:贾妹妹脉象平稳有力,看来你的血已经起了效用。相信她不久就可以恢复体力,到时候请你的两位师兄联手,必可以替她清除余毒。
那太好了。彭无望如释重负,缓缓站起身,我也累了,回去休息一下。
方梦菁点点头,轻声道:你保重身体。
彭无望沉默着一颌首,转头走出屋子,轻轻将房门关上。面对着空旷而寂寥的院落,他突然狠狠地猛击了一下院中的一棵榆树,喃喃道:嗨!
当红天侠和段存厚摇摇晃晃从内室走出来的时候,方梦菁,彭无望,洛鸣弦,郑担山和华不凡纷纷围了上去。彭无望抢先问道:段师兄,红师兄,怎样?
嘿!红天侠颇为潇洒地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得意地笑道,师弟,是不是看不起你的师兄啊。由天下第一侠段师兄,还有我这个赤焰龙王出手,贾姑娘怎会有事。放心吧,她身上的余毒已经全部化解。
这个时候,段存厚的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红天侠低头看了看他,又笑道:可是段师兄觉得还不够,所以又运用内力在贾姑娘身体内强行运转了三十六周天,帮她强身健骨。相信这一番折腾后,贾姑娘的任督二脉想不被打通都不行了。哈哈!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露出欣慰的笑容。彭无望更是上前一把拉住段存厚和红天侠的手,道:二位师兄,这太好了。现在所有的事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我们好应该欢聚庆祝才对。
段存厚脸上的表情渐趋严肃,他望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然后盯住彭无望道:不错,我们师兄弟真应该聚在一起聊一聊。我有一些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方梦菁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动,关切地看了彭无望一眼,没有说话。红天侠的脸上也露出深思的表情。此时,欧阳夕照开朗的声音传来:段大哥,我已经在长安英雄楼定好了雅座,你们三个师兄弟随时可以去。段存厚默然点了点头,忽然道:方姑娘,妳也来吧。方梦菁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彭无望的奇怪地挠了挠头,跟在他们三人后面走出了关中剑派。
双骑绝尘
长安英雄楼乃是关中剑派的弟子开办的大型酒楼,共分三层,第一层摆桌七十二,乃是供应普通百姓日常饮食的穷人席。第二层摆桌三十六,装潢富丽堂皇,乃是供应富家子弟饮酒作乐的富人席。第三层一十八处雅座,装潢典雅朴素,占地宽广,环境宁静,乃是供来来往往的江湖高手饮酒畅谈之所,若无引见,便是富甲天下之辈也难以在这里立足片刻。
今日第三层的所有雅座均空无一人,只余天字第一席坐了段存厚等人。
当四个人坐定以后,段存厚看了看四周,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方梦菁看在眼里,轻声道:段大侠,欧阳长老方才跟我说,英雄楼三层雅座全部清空,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如此最好。段存厚伸出长不及两尺的手臂,费力地为彭无望,红天侠和方梦菁各添上一杯酒,沉声道:今天我真得很开心,本以为就此葬身昆仑山,没想到居然捡了条命回来,还能够看到自己的几位师弟。更让人高兴的是,天魔居然被自己最小的师弟下手斩杀。一生中最大的心愿已经尽数实现,人生到此,夫复何求。来我们干上一杯。
此话一出,红天侠第一个举杯应和:好,干。我红天侠平生自命英雄,目高于顶。但是对段师兄和彭师弟确是从心里面的佩服。今天定要干了这一杯。
彭无望脸颊微红,沉声道:两位师兄过奖了,干!
三个人爆出一阵快意的笑声,响亮地将酒盏撞在一起,仰头痛饮。看到这三个年龄悬殊的师兄弟热火朝天地推杯换盏,方梦菁的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轰地一声,段存厚猛地放下酒杯,长叹一声,道:好了,彭师弟,这里没有一个外人,你有什么委屈,有什么苦,统统说出来。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将彭无望震在当场。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张口结舌,竟说不出半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