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话也没说,继续吃饭,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也坐回去了,唯有晏观把身体弓起了一个卑微的弧度,他又往前爬了爬,抬起头带着哭腔道“主人……”
纪怀止却没有再看他一眼,吃完以后绕过了晏观,带着影青和茗辛去上学了。
纪怀止确实答应了晏观要让他继续上学,可是那又如何呢。
恩赐罢了,恩赐随时可以收回。
佣人无视他的存在,忙碌着把饭菜收了起来,把碗筷洗好,等到收拾完以后,尽数离开了。
晏观在此期间一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唯有膝前的地毯湿了一片。
他迷茫着,怀疑着,恐惧着,最后一步一步的爬到了门口。
“对不起……”
他想起从前在街上,看到有花奴浑身赤裸着被马鞭驱赶,依旧声嘶力竭的求饶,认错,哭的涕泗横流,求主人一点怜惜,他是悲哀的,也是愤怒的。
他鄙夷那些单纯只为了活着,无底线的把自己献祭出去的所有人。
他们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成全的只有毫无意义的,蝼蚁一般的命运。
而当他也成为了谁的奴隶,才发觉那种低贱到尘埃里的心情,是避无可避的。
他终究变成了,最不想成为的模样。
晚上,茗辛打开门,径直走进去不知踢到了什么,吓了一跳。
“妈耶……什么东西。”
影青把灯打开,几人低头看到了跪在门口的晏观。
他的嘴唇干裂,惨白,冷汗顺着额头不停的流下去,却扯出了一个笑容来。
他跪了一整日。
“阿晏,你在这做什么。”
晏观仰头看着纪怀止,嘴唇抖动了一下,忍不住扑了上去,他抱着纪怀止的腿,想要说些讨好求饶的话,到最后却只变成了一句“不要生阿晏的气,好不好。”
下一秒就落进了一个怀抱,纪怀止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抱到软榻上,挥了挥手让茗辛去拿药过来。
微凉的药膏涂抹在膝盖上,纪怀止又掏出了一样东西,戴在了晏观的手腕上。
他低下头,看见了一条白色的灵扣。
“………主…主人?”
“我不能次次救你,所以,以后有人再想要碰你,记得自己还击,这是我给你的权利。”纪怀止轻笑着,说出了让晏观血液翻涌的话。
还击的权利……那是他求而不得的,少年意气。
纪怀止见他傻了似的,敲了敲他的脑袋,“怎么不说话?不喜欢?”
晏观的头扎进了纪怀止的胸膛里,“喜欢……”他的声音很小,但是雀跃到无与伦比,“喜欢的。”
“主人…不生我气了?”
“只要阿晏乖一些,我就不生气。”
晏观无声的发誓,他要更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