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龙可羡低喊。
阿勒把辫梢绕进指间,和她并肩坐着,他腿长,舷梯没处搁,只能搭在三道木梯之下,看着落拓又不羁。
龙可羡闷不作声,阿勒也不提,两人就坐在舷梯上,看薄薄的月光洒下来,一带碎盐粒般的星河就流淌在脚下。
有她,有月,有海,就差壶酒了。
忽而听见潮浪里夹着叮叮声。
「嗯?」阿勒仰头,就见舷梯上的木架挂了只瓷铃铛,天青蓝的底色,上边点着两粒芝麻黑点,再有扁平的一条直线,怪诞得很,风一吹丁零零响。
「我的!」龙可羡见他要摘,忙起身劈手去夺。
舷梯本就狭窄,阿勒稳身不动,一手把住龙可羡小臂,起身再坐下,瓷铃铛已经落入手里,他拎高,对着风灯细看。
「!」龙可羡想去够那铃铛,但舷梯实在承不住她一踩的,「丑的,辟邪的东西,客栈妹妹说水里有生着利齿的大鱼,画只猫挂在这里,便不敢来撞船……你别看了!」
她觉得羞耻,少君十八般武艺样样都行,书画实在拿不出手。
「嗯——」阿勒拉长了音,把铃铛挂在手上抖两抖,笑,「这线团是只猫么?这话讲出去,怕整座岛上的猫都不答应。」
「……有须呢,」龙可羡闷声,「还我。」
没想到阿勒施施然把东西往怀里一揣:「送我了。」
「你喜欢?」
「芝麻小眼,扁嘴短须,连尾巴都没有,我喜欢得不得了。」
「……我不信,你又诓我。」说着不信,龙可羡的手已经收回来了。
「我喜好特殊,你不是不知道,」阿勒双肘往后架在梯上,「亲也亲了,睡……也半睡了,不值当你送个定情信物么?」
「先前送你二十八件好东西!」
阿勒嗤笑:「那些算个什么好东西,屏风?硕大笨拙,净会扰人视线,这玩意儿在你我之间挡了多少个日夜,若世上没这东西,我夜夜都能瞧着你睡!」
「……」龙可羡软下来,扯着手指头,低声反驳,「镶金嵌玉,值钱啊。」
「我要值钱东西做什么,等着有朝一日你将我踹了,倒腾一手,折成现银收入囊中,充当少东家给的遣散银子么?」
「我没有说这话,」一句话扯到了天边,龙可羡警惕地看他,「你不要拽我踩话窟窿。」
「这会儿倒机灵,」阿勒略感遗憾,「还有那金龙,样子倒好,这世上万般活物,我独独爱龙,但还是大,若能揣进怀里,捂进胸口,含入口中,揉在骨血才是妙物。」
龙可羡没有耍过心眼儿,她每回与阿勒讲话,都打着十二分精神,当成正事来听,此刻分明捕到个关键字,听出言外之意,却不晓得如何应对:「我……」